“媽?您怎麼了?”
厲夫人氣若遊絲:“兒啊,你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厲夫人叫“兒啊”,周汝越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兒,你終于來看為娘了。”
“媽?您這是怎麼了?我這就叫刑玉期來給您看看,”厲廷琛面色焦急,“這人生病了搞封建迷信怎麼行呢?得去醫院啊。”
厲夫人小幅度擺擺手:“不中用了,什麼名醫都求過了。”
“那怎麼辦?”厲廷琛握着厲夫人的手。
“前幾天,我碰見一個大師,給了我一本心經,說讓血親日夜誦讀……”
“媽,這都是騙人的!不能信!”厲廷琛不忘破除迷信的重任。
厲夫人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您知道是騙人的了吧,我這就帶您……”去看醫生。
“我在這個世上,血親就剩下你們三個孩子……”
“媽,你這話說的,我大舅隻是移民了,又沒死。”
厲夫人:“……”
厲夫人:“你大哥,讓我不省心啊!”
她手攥成拳捶着自己的胸口,表情悲痛欲絕:“锒~铛~入~獄!”
一詠三歎,周汝越偷偷對名師老孫比了個大拇指。
“你弟弟,又是個遊戲花叢的浪子……”
“我兒!我左思右想,就隻有你一個省心的孩子!”
厲廷琛表情放空,感覺被厲夫人PUA傻了:“那您想?”
“我兒!算為娘求你,别眼睜睜看着你娘走啊!”
“好好好,我念我念還不行嗎?”
厲夫人把臉埋進被子裡:“王姐,把那經給我兒拿來。”
“哎!”王媽雙手捧着一本打印的A4紙,十分虔誠,“二少,大師說了,您一天念一頁,念足七七四十九天,夫人的病就會好了。”
“……好!”厲廷琛深吸一口氣,“我念!”
這就是母愛的力量,這就是PUA的效力。
不屈的馬克思主義者,堅毅的無神論者,面色複雜地接過了這本心經。
“你者葛末忍的消舀經,我該拿你増着闆,女韌,使你紫着的!你dei到我的韌,也dei不到我的莘!”
這心經,怎麼還有口音呢……
周汝越看向肩膀一抖一抖的厲夫人,又看了看欣慰笑着的老孫和王媽。
我說,你們仨仨也太缺德了吧!
怎麼能因為二少智商不高就這麼欺負人家呢!
“周秘書,”厲夫人的聲線也顫抖着,“從今天開始,你替我監督廷琛讀心經。”
“好的,夫人。”
“媽,你别哭了,我念還不行嗎?我保證每天都念。”
二少!你睜眼睛看看!這是在哭嗎!這是在哭嗎!
周汝越和老孫、王媽退出房間,不敢再看着母慈子孝的場面。
“誰主謀?”他關上門問。
“她!”
老孫和王媽同時指向屋内。
“你們都是從犯!”周汝越斥責他們,“知不知道愚弄人民警察是什麼後果?”
王媽、老孫:“什麼後果?”
“不知道,”周汝越搖搖頭,“但我知道欺騙地主家的傻兒子是什麼後果。”
王媽、老孫:“什麼後果?”
周汝越:“被敲詐勒索,佛跳牆呢?我還沒吃過呢,先嘗嘗。”
“好嘞!”老孫道,“正在廚房裡燉着呢。”
三個人放輕了腳步,往樓下走。
将近轉角的時候,突然傳來厲廷琛的聲音:“周秘書!”
三人身形一僵。
周汝越用眼神問:他發現了?
王媽:不可能吧,夫人說二少可傻了。
老孫:對對,可傻了。
周汝越:再傻也是特警!他肯定是發現了!
王媽一臉驚恐:那可怎麼辦?
老孫二臉茫然:那可怎麼辦?
周汝越:……
周汝越:不中用啊不中用。
他回過頭,故作鎮靜地問:“二少,您還有什麼吩咐?”
“你幫我去刑家看看,刑玉期還活沒活着啊。”
“好嘞,我馬上就去。”周汝越露出敬業的微笑。
“佛跳牆給我留着點昂。”走前,他叮囑道。
“好嘞。”老孫手腳麻利地分出周汝越的一份,一直到天黑,都沒再看到周汝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