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夫人趕到的時候，淩蘋的情緒已經基本穩定下來。

周汝越和厲夫人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閉着眼休息的淩蘋。

“你們怎麼和她說的？”厲夫人攥緊了包帶。

“說你是一個可以劇透的系統。”

他們默契地沒有提厲夫人原著作者的身份。

厲夫人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按下門把手。

淩蘋聽到聲音坐起來：“您好。”

她想了半天，沒找到一個合适的稱謂。

厲夫人看出了她的窘迫：“還是叫我阿姨就好。”

淩蘋點了點頭。

“你出車禍那天就是夫人在這兒守着的。”周汝越道。

“謝謝。”淩蘋蒼白的臉上綻開一抹笑容。

厲夫人開門見山：“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說。”

“我已經知道了，”淩蘋道，“您是系統。”

“不是這個。”

“那您說。”

“他們兩個應該已經跟你說過這是一本小說的事了吧？”厲夫人問。

周汝越聽着話風不對：“夫人。”

厲夫人沒有理會他：“這本小說，就是我寫的。”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淩蘋失語了好久。

林颦慌忙跟周汝越使眼色：怎麼辦？！

周汝越回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病房裡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淩蘋給一個反應。

周汝越和林颦姿态緊繃，倒是厲夫人像是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面色沉靜看不到一絲焦急。

淩蘋的苦痛追根溯源，總是要歸咎到原作者身上，不知道淩蘋會怎麼想？

周汝越這樣想着，把目光投向淩蘋。

淩蘋低着頭，扣了扣被子的接縫。

厲夫人就是這本小說的作者，自己和厲廷爵就是她創造出來的………

淩蘋的思緒攪成了一團亂麻，良久，她才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那，您還會幫我嗎？”

一個男主，一個女主，站在天平的兩端，地位不分伯仲。

厲夫人會幫忙破壞她自己的故事嗎？

“當然！”

厲夫人還沒說話，林颦就喊出來。

“你不知道，之前厲阿姨已經讓我們改變了好多劇情了！”

雖然是無關緊要的劇情。

“真的，那些劇情都可不好了！”

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

總之在林颦一番避重就輕的勸說之下，淩蘋險些被忽悠瘸了。

厲夫人：“其實也沒她說的那麼……”

“謝謝！”淩蘋熱淚盈眶。

厲夫人噎了一下，說：“重新介紹一下，我是作者李大白。”

林颦補充：“是才華比太白少一點的李大白。”

周汝越：“要不，咱還是讨論讨論下一步計劃？”

林颦：“周秘書你是一直都這麼煞風景的嗎？”

我再不煞風景你就要在病房裡歃血為盟桃園三結義了！

見點血倒不要緊，關鍵是你們和厲夫人差輩了知不知道？

周汝越回以微笑：“正事要緊。”

“周秘書說的對。”淩蘋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我們之前試過改變淩小姐的命運，但是緊接着您就車禍了，”周汝越道，“根據夫人回憶的劇情，原本是沒有車禍這一段的。”

“就是說，如果要改變劇情，我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有可能。”林颦點點頭。

“也許，還有一種别的可能……”周汝越突然意識到。

“也有可能您會失去現在覺醒的自我，把劇情繼續進行下去，”他提出一種新的設想，“畢竟小說還是要繼續發展下去的。”

“對，”厲夫人看向淩蘋，“如果最終我們無能為力，我希望是後者。”

“不，”淩蘋眼眶通紅，眼中是倔強和執拗，“我希望是前者。”

厲夫人愣了一下，拍了拍她攥緊的拳頭：“現在我覺得，沒必要這麼悲觀。”

周汝越和林颦向厲夫人投去好奇的目光。

“在最初的小說裡，女主角可不是你這種設定。”

“對，”林颦彎着胳膊，露出自己的肱二頭肌，“早逝的白月光可不會有這麼結實的肌肉。”

淩蘋羨慕地看着林颦，後者嗓子裡突然冒出來一陣癢意：“咳咳咳咳！”

“這都是複活後遺症，”林颦讪笑，“其實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那看來隻有我沒有什麼變化。”周汝越笑着給她倒了一杯水。

“不，”林颦給周汝越豎了個大拇指，“你才是最牛逼的，你已經打破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是……嗎？”周汝越覺得自己完全承受不起這份贊譽。

他看向厲夫人，試圖從原作者那裡找出答案，原作者沒理他：“我們之前的打算，是讓小說劇情能夠盡快結束，這樣你受的苦也能少一點，現在看來，你似乎不會接受這個提案了。”

淩蘋鄭重地點頭，她幾乎抱着跟厲廷爵魚死網破的決心。

“阿姨，您知道我的父母嗎？”淩蘋問。

厲夫人搖搖頭：“我沒有寫過這些。”

“我之前調查過，什麼也沒發現。”

周汝越說着，拿出手機點開“甜美的該死”，輸入“淩氏”依然是一無所獲。

“我媽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