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你們若是誰想到京城玩了,本官定然全程陪同,讓你們玩個盡興。”
“好!”大家都高聲應和。
林與聞看着這些人,心想自己來這揚州五年,看來也不算全然荒度,想到這,又喝了好幾杯。
……
林與聞被黑子攙着往縣衙走,他是喝了點酒,但其實并不用黑子這樣關注,尤其黑子比他高了半頭,架着他走,他隻能踮着腳将就,看來特别可笑。
“行了行了,”林與聞推開黑子,“本官還沒醉到那程度呢。”
黑子知道林與聞可能是不高興了,但是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哪件事做錯了,隻能委委屈屈地答了聲“哦”。
“你去再确認下本官那些行李,不必要的就先不要帶上,和之前說的似的,讓袁千戶到時候找驿站給我寄過去。”
“是。”
林與聞在走進縣衙,看着這陪伴過自己五年時間的一草一木,心裡十分感歎。
他走進後堂,發現趙典史屋裡的燈還亮着。
欸?
趙典史提前退席是為了回縣衙辦公嗎?
“趙典史?”林與聞敲了下門。
“快請進,”趙典史從位子上站起來,“你們都吃好了?”
“嗯,”林與聞趕緊讓趙典史坐下,自己也來到趙典史對面坐下,低着頭看趙典史寫的東西,“這是吳優一案的案卷?”
“是,”趙典史點頭,“我重新整理了下,要是三司嫌之前那份不夠周全,就可以把這份送上去,補上了程姑娘幾次驗屍的文書和那個訟師的證言。”
“這些事情之前都是你在做,本官都沒操心過。”
“大人已經把最重要的真相查了出來,這些小事我來做就好。”
“趙典史,說實在的,本官這次去京城,最舍不得的人是你。”
趙典史笑了下,“大人怎麼這樣說?”
“本官從前剛進刑部的時候,就是替上官整理這些各地寄來的卷宗,那時就見過你的手筆。”林與聞回憶道,“那時我就覺得,一個案卷整理得如此漂亮的典史,手下的案子也一定辦得清明。”
“大人過獎了。”
“當我真正開始自己辦案子的時候,我才知道那些人情過往想用這樣的文字記錄下來有多難,所以我對您的尊敬也就更加深重了。”
“您曾說想多跟我辦件案子,”林與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多了,鼻尖竟然湧起了點酸意,“我何嘗不想多跟您在一起學習呢。”
“大人,說什麼學習,這可真是……”
林與聞站起來,對趙典史深深一作揖,“趙典史,我知道我這是強人所難,但是我不想您在我離開之後就告老。”
趙典史看着林與聞,露出慈祥的神情。
“這江都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您,縣令本就是來了又走的臨時官員,而您才是紮根在這片土地上的吏員,隻要您是正直的,這裡的案子就不會有錯,就算有了錯,隻要有您,那錯就會有糾正的一天。”
“大人,”趙典史也站起來,朝林與聞鞠了一躬,“我明白的,我一定會輔佐好下一任縣令,直到我真的幹不動的那天。”
林與聞眨眨眼,不斷點頭,控制着自己臉上的表情,“趙典史……”
“大人,您喝多了,快去休息吧。”
“嗯。”林與聞擦了下臉,他乖乖地走到門口,又回頭,癟着嘴看趙典史,“那您也别累着,早點休息。”
“是大人,”趙典史覺得林與聞此時不太像自己的長官,反而有點像菡萏那小女孩跟自己撒嬌時候的樣子,“您快去睡吧。”
林與聞走出趙典史的屋子,總算覺得把自己最擔憂的事情放下了,他擡頭看向天上的圓月,想了想,不知道京城的月亮是不是也能這樣圓。
“大人,”陳嵩喊了一嗓子,“我忘了拿東西,您還沒睡呢?”
林與聞不滿地看他,怎麼自己一到這動情之處,這人就能完全毀了氣氛呢。
“沒睡,趙典史也沒睡,你找到東西之後,等趙典史一會,送他回去知道嗎?”
“知道了欸!”陳嵩高聲答道。
林與聞松了松肩膀,感覺酒也都醒了,一時覺得口幹,他往井邊走,想舀一瓢清水喝。
這晃晃悠悠的,差點一個跟頭就直接栽進去,“奇怪,我明明是走的直線啊。”
袁宇在後面拉着他的衣服,“你說你沒喝醉的時候我就知道得這樣。”
“季卿。”林與聞轉頭對袁宇咧開大嘴。
“一路平安。”
這次我可保護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