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他願意,但是他說這個事告不成,除非有更厲害的人治他。”
“所以……”
“所以我就告訴他我哥是司禮監少監,離皇上最近的人,如果我把這事告訴給我哥,他一定能幫我們。”
林與聞看一眼嚴玉,“你之前沒有跟你哥說過這事嗎?”
“說過的,但是,”嚴方圓咬着自己嘴唇,看都不看嚴玉,“他不願意管,他說軍中這種事情很常見,成涼沒有背景,忍忍就過去了。”
嚴玉垂眼,他肯定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隻是覺得嚴方圓這樣說出來于他面子有礙。
“那你這次為什麼覺得你哥會管呢?”
“因為這件事不是個例,李炎這些年欺壓的士兵多得很,他若是厭倦了誰,就派人上前線,”嚴方圓越說越生氣,呼吸都有些不暢,“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他就用錢堵住他們的嘴!”
“你胡亂攀扯!”李炎再也坐不住了,他指着林與聞,“你是不是也與這厮同謀!”
“李炎!”燕國公大喝一聲,這回不是袁宇的親兵了,而是燕國公自己的人上前把李炎押着兩個肩膀跪在地上,更是塞了一塊布在他嘴裡。
林與聞:“你有證據?”
“有!成涼查了很多,都在——”
“都在袁千戶的營地中對嗎?”
李炎瞪大眼睛,用力掙紮,但是燕國公的親兵訓練有素,絕不可能讓他多說一個字。
“沒錯,我本來我尋思他不願意告,我就找出來告,誰知道就這麼一會功夫……”嚴方圓眨眨眼,“大人您怎麼知道?”
“本官不僅知道,本官還找出來了!”林與聞一擡下巴,“來人。”
陳嵩捧着一沓賬本走了進來,他整個人都精神煥發,這樣出風頭的機會可少,他得珍惜。
“李将軍,雖然你是個武将,但是你是真喜歡記賬啊,”林與聞讓陳嵩把賬本呈到燕國公面前,“不過看得出來你的确喜歡成涼,他這般進出你的營帳,偷了你這麼多賬本,你竟然一年以後才發現。”
“你發現賬本被盜,又從其他士兵那聽到成涼與嚴方圓争吵,你心裡起疑,便直接殺了成涼是不是!”
“你還要其他人為你做僞證是不是!”
李炎咬着布,狠狠瞪着林與聞。
但現在兩人地位不同,林與聞發現權力才是氣勢的來源,他現下可一點不怕這個未來的階下囚。
“國公爺,這賬本裡記有李炎給死去的和殘疾的士兵的撫恤金,遠遠高于兵部設下的規格,”林與聞從胸前掏出另幾封信函,“這個是下官找人走訪其中幾位老兵得來的證言,他們俱願指認李炎以大比武的名義私設生死賭局,虐待士兵的事情。”
“可是這隻有人證啊,許是這些士兵對李炎不滿,故意誣陷呢?”燕國公這樣說根本不是打算給李炎脫罪,他隻想知道林與聞到底查到了什麼程度。
“這一份,是出自我縣仵作的驗屍文書,這上面詳細記載了成涼身上每一處傷,其中那些細微燙傷,都來自于李炎的煙管,”林與聞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别厲害,“這份文書還能證明殺死成涼的兇器與李炎所佩匕首亦是吻合的。”
“你怎麼确定那些都是李炎的?”
“國公爺,如果你細查,就會發現李炎這個人十分自大,他所有的器物都是訂做,刻上特殊紋樣,保證舉世也就這麼一件。”
燕國公搖搖頭,“好吧,他也是自己害的自己。”
“國公爺,人證物證俱全,請您宣判。”
“老夫哪有什麼權力宣判啊,”燕國公靠在椅背上,“老夫不過就是來湊湊熱鬧的。”
林與聞頓時慌了,這是什麼意思,這老頭不打算幫人幫到底嗎?
“李炎好歹是揚州衛的副指揮使,這麼大的案子,當然得呈給聖上了,”燕國公心想自己給過李炎機會了,但确實這個李炎太不中用了,懶洋洋地喊了一聲,“玉公公,你說呢?”
嚴玉深深吸了口氣,他看向燕國公,嘴角彎了下,不愧是兩朝元老,城府果然深,“咱家明白了,咱家帶了錦衣衛來,會押着這厮一同上京。”
他手一勾,早就等待好的錦衣衛直接把李炎帶走了。
不能當場判決讓林與聞心裡有點不樂意,但李炎落到嚴玉手裡,怕也是好過不到哪去。
“對了,”燕國公叫住林與聞,“老夫還是不懂,為何這個小兵一直強調是十二刀呢?”
林與聞勾了下手指,陳嵩走到嚴方圓身後,使力一扯,把嚴方圓的裡衣撥開。
嚴方圓遍體鱗傷的身體已經不算令人震驚,而真正讓人倒吸一口氣的事,他的胳膊上有十二道劃痕。
大比武那樣殘酷的對決,他竟然被李炎安排了十二次。
還每次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