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深刻的問題——
你想擁有怎樣的一生?
被困在意識深處的菲林蜷縮成一團,她好困,好痛苦,好想一直睡下去。
無邊的黑暗将她淹沒,陰冷,窒息,所有的負面萦繞不散,她的靈魂忽明忽暗,即将熄滅在冰冷的洪流中。
“還好趕上了。”
熟悉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回蕩,是誰?
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搖搖欲墜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緣被拯救,周遭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菲林睜開沉重的雙眼——金發神明手指輕點她的額頭,聖潔的面龐挂着淺笑。
滾燙的淚珠不住滴落,菲林顫抖着舉起雙手,慢慢地靠近,緊緊握住頭頂上那隻溫暖的手——鮮活的,溫熱的……是活着的。
“啊——”
菲林張開嘴,難過的說不出話,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她的神明還活着,高興,憤怒,悲傷……各種情緒噴湧而出,心髒,不,她沒有心髒,心髒應該在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的權柄被卸下,她自由了,在即将“圓滿”的時候見到她日思夜想的神明,她應該高興,對,她非常高興。
她好高興,不用一遍又一遍被投入火中,她好高興,不用一次又一次聽戴着虛假面具的居民祝賀她“生日快樂”,她好高興,不用被捆綁在高塔般的風車磨坊隔着小小的窗戶祈求她的神明再一次救救她……
穆青舉起手中的懷表,秒針滴滴答答腳步不停:“我們還有五分鐘,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我不走。”
稍微平複些的菲林狠心甩開米拉的手,甚至後退幾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為什麼?”
單純的神明澄明的眼睛裡滿是困惑,他不懂,就算已經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明,他依舊無法洞悉人類的内心。
“我不想,”菲林一直搖頭,“我讨厭活着。”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活着太痛苦。”
“為什麼會痛苦?”神明發問道。
“不知道,”菲林眼中滿是淚水與茫然,“我讨厭人,讨厭他們的面包,讨厭他們的祝福,讨厭他們的一切……可是……可是……”可是他們是你所愛的。
“那就換一批,”單純的神明真摯地建議道,“人很脆弱,生命也很短暫,換掉他們非常簡單。”
穆青挑眉,哦呦,原來是個白切黑。
“……”
聽到這個發言的菲林忘記了一切情緒,眼睛睜大陷入呆滞之中。
這是神明的發言嗎?神明不是甯願傷害自己也要保護那些人嗎?
神明眨了眨眼睛,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嗎?人類就像是麥田裡的稻子,播種,生長,成熟,死亡,除了能跑能跳,他們與稻子并無區别。”
“走吧小姑娘,這種問題你們有時間慢慢讨論。”
穆青拎着被神明發言打擊到的菲林摸索出去的裂隙,米拉在後面乖乖跟上。
“不從原路回去嗎?”米拉問道。
“當然不要,”穆青的笑聲中藏着明晃晃的不懷好意,“既然敢把我關在這,總要付出點代價。”
風車磨坊中,主系統附身的菲林被五花大綁關在裡面。
倒在松軟稻草上的主系統被迫仰望透氣的小窗戶思考人生,不是,思考統生——
為什麼它無法脫離這個身體?明明他奪取了這個副本的整個權柄!
又是穆青在搞鬼?!
“穆青——”
系統切片與主系統失聯,主系統料到穆青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一直嘗試與切片再次鍊接,它一定要見到穆青在做什麼。
炸副本也好,弑神也罷,談戀愛也無所謂,總之一定要見到他。
“連接中,連接進度10%。”
“啊——哎呦——”
主系統空間内,躺在床上美滋滋休息的狼人斯曼德掉到地上,捂着差點摔斷的腰,斯曼德一臉茫然地坐在地上,精心呵護的漂亮尾巴落到地上也沒管。
我的床呢?我那麼大一張床呢?!
“通告,主系統控制異常,調取能量中,物體消失屬于正常現象,請勿慌張。”
“通告,主系統控制異常,調取能量中,物體消失屬于正常現象,請勿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