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一日之計在于晨,經過昨天晚上的一遭,趙穆恒他們的作案工具“被沒收”,穆青和玩家們總算是睡了個好覺。
“吃早飯嗎?”穆青嘴裡咬着面包,含糊不清地對揉着眼睛出來的段澤安說。
穆青昨晚雖然沒睡好,但是絲毫不見疲态,一大早起來精神奕奕地把烏鴉五花大綁,還在它的頭上系了一個蝴蝶結。
系上蝴蝶結的鴉頭别有一番風味,配上懵懂無知的小眼神,隻要不張嘴說話,也是一個美麗的鴉頭。
“嘎——嘎——”
烏鴉掙紮過,後悔過,就是沒有逃脫過。
穆青嫌棄它叫聲難聽,睡覺之前把它嘴巴綁上,剛剛系蝴蝶結就松開一會兒,又開始叫,被穆青無情封嘴。
段澤安睡眼惺忪,被烏鴉難聽的叫聲吵得清醒了些。
“吃。”
他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倦意,因為有穆青在,他安然自若的趴在木桌上補覺,不用害怕有不懷好意的NPC在身後補刀。
穆青直接将一塊面包遞給他,段澤安接過面包塞進嘴裡,閉上眼胡亂咬兩口。
“這麼困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你都起來了,我怎麼不能起來?”
段澤安艱難地擡起頭,低頭吃面包容易噎到。
他身為一個高三學生狗,每天五點半起床跟同學内卷,他以為自己夠勵志了,沒想到穆青一個上班的NPC居然每天四點半就起床!
NPC出廠設置是沒有睡眠的嗎?!
就睡三個小時,他不困嗎?!
他還是人嗎?
NPC算是人嗎?
段澤安混沌的大腦思考着一堆莫名其妙沒營養的問題,他的意識在慢慢回籠,眼睛直直的向前看,連反應都慢半拍。
穆青也不是故意早起,昨天跟段澤安手拉手去冒險,晚上又在一起睡覺,他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外面天還沒亮,他睜着眼睡了兩個小時,終于受不了了,決定還是起床活動一下。
明明那麼困,為了跟我一起,居然這麼早起床,小同學心裡有我。
穆青滿臉笑意,把烏鴉頭上的蝴蝶結解開,又系了一個更漂亮的。
段澤安嚼兩口面包就又睡着了,小雞啄米一樣把頭低下又擡起,然後猛然驚醒。
穆青貼心地給他倒了一杯水。
“來喝口水,小心點别噎到。”
“唔。”段澤安太困,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胡亂應道。
穆青把烏鴉綁得漂漂亮亮的,點燃一根蠟燭,坐在段澤安的對面,在他沒睜眼的時候肆無忌憚的看他。
睫毛還挺長,嗯,不錯,可以擋風沙。
睜開眼的時候明明眼睛很大,怎麼看人有種冷冷的感覺?
看着不好相處,沒想到那麼可愛。
這就叫反差萌?
頭發有點亂,嘴裡鼓鼓囊囊嚼面包好像倉鼠,可愛。
黑眼圈那麼重,進遊戲就沒睡過好覺吧?
段澤安嘴裡慢慢咀嚼着面包,吃下半個面包後終于徹底清醒了。
“你盯着我幹嘛?”
段澤安睜開眼睛,面前的穆青直勾勾的盯着他,臉上還挂着詭異且慈祥的笑容,着實是吓人一跳。
“我記得小同學你是高三吧?”穆青右手托着腮,問了這個他之前就很好奇但是沒有說出口的問題:“為什麼會進遊戲啊?”
段澤安吃下最後一口面包,将穆青倒的水一飲而盡,吃飽喝足打了個呵欠,這才淡淡地說道:“腦瘤,一直頭疼,周末過生日正好出門,順便去醫院檢查一下,沒想到查出了腦瘤,醫生說我最多隻有三個月。”
才十八歲,還是生日當天。
“你現在頭還疼嗎?”穆青皺着眉頭,心疼地摸了摸段澤安的頭。
“進遊戲就不疼了。”
段子安沒有躲開,穆青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個愛動手動腳的形象,不由着他可能會變本加厲。
不過,段澤安眨了眨眼睛,是他的錯覺嗎,穆青看他的眼中居然有些疼惜?
好怪,再看看。
“慘慘的小同學,你得腦瘤沒有告訴其他人嗎?你爸媽?或者是你小女朋友?”
穆青摸兩下就收回了手,小同學的頭發細軟,跟他的性格完全不像,問出這個問題他還是有點緊張,把小女朋友放在最後是不是有些刻意?小同學會發現嗎?
“沒有,誰都沒說,不想讓我爸媽擔心,也沒有小女朋友,我還是高中哎,不能早戀。等遊戲通關腦瘤消失,正好不耽誤我高考。”段澤安故作輕松的說道。
其實得知自己得了腦瘤,他沒有很悲傷,隻是有點恍惚,腦子裡充斥着“為什麼是我?”“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頭疼嗎?怎麼會是腦瘤呢?”
當時是他自己去醫院檢查,媽媽在家給他準備喜歡的飯菜,爸爸出去給他訂生日蛋糕。
腦瘤。
醫生說,如果樂觀的話,他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能幹什麼呢?
三個月,他趕不上高考,來不及結束他的的高中生涯。
三個月,他陪不了父母,三個月的時光太短太短了。
他夢遊一般跟父母慶祝他的生日,一口氣吹滅蠟燭,聽爸爸媽媽給他唱生日歌。
他閉上眼睛,默默許願。
生日願望真的能實現的話,他希望能夠活下去。
18歲的生日,這份天賜的“禮物”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