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晟是臨走那天才知道他們要回湘黎的消息。

雲潇安排得很急，在這件事上她有足夠的冷靜，即使是迫切的想知道血魔精元和虞牧之野的之間的聯系，也是先安排好潼西這邊的事情。

那把魔劍已經鑄成，魔氣環繞不散，引得四方小妖都聚集在此，時常侵擾百姓，梅行衣的靈力鎮得住它一時，但是此消彼長，長此以往的消耗下去隻會傷身體。

司晟将樹林周邊最後意圖不軌的小妖用靈力燒死，轉眼看着自遠處越來越重的妖氣，這相似的一幕讓他很有熟悉的感覺。

司晟不懼這些妖，側過頭跟雲潇說話，語氣倒是有些輕松的懷念：“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這麼重的妖氣。”

“是麼，”雲潇坐在樹上，她身旁還放着蘇青給的劍鞘，“那個時候你也是把我當妖怪打，差點就像這樣把我打死在溪家口，對不對？”

她跳下來，指着那隻灰飛煙滅的小妖，有跟他閑聊的意思。

“對不起，”司晟有點後悔，“溪家口那些人他們給你取了個外号，他們叫封印裡的那個姑娘叫，小妖女。”

這個迷惑性的外号讓他當時信以為真，加上她動手也很快，從來沒想過後來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抽死。

“我才不是呢。”雲潇有點不服氣，把腳下一粒石子踢得老遠，又大力從樹上反彈回來。

“我要是小妖女，我就要用妖法讓那些在背後說我壞話想殺我的人通通死無葬身之地——”她裝模作樣的比了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比着比着最後自己又笑起來。

“可惜我又沒有這樣禍國殃民的本事。”雲潇的聲音又低下去。

最多也就是嘴硬一下。

因為封印的緣故，雲潇當時去現場看過，她私底下努力學過那道封印的手法，下定決心找到兇手的時候，一定讓他也嘗嘗這些滋味和苦楚。

現在兇手還沒有找到，她學的法術暫時隻能派上這樣的用場，隻是因為她靈力不太夠，所以這個辦法隻是針對性的起了效果。

司晟跟着她把最後一塊因為靈力不足的封印補齊在劍鞘上，那把魔劍回鞘就立刻安靜下來，樹林周邊的妖氣因為魔氣的消失停止湧動，最後消弭在遠處。

雲潇把劍收回來，她收得很專心，月光落在她身上，她也從來不想其他的事情，好像剛才那些話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你有。”司晟說，“被禁魂咒控制的時候偶爾就有。”

所以那些人才那麼忌憚你，哪怕你并沒有做錯什麼，隻是因為那個無關緊要的，該死的禁魂咒。

“師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雲潇笑起來，忽然又有點失落的樣子。

“我要真有那樣的本事，那我也不要當禍國殃民的妖女，她們的下場似乎都不是很好吧，我就想好好活着，暫時還不想被這些人一巴掌拍死。”

雲潇大踏步跟他并肩走，眼睛裡面亮晶晶的：“所以師兄，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師姐說禁魂咒沒有解法，但是我還不想死，也不想連累你跟着我一起死。”

“你傻不傻，”司晟對上她的眼睛，眼裡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緒在流動，“一起死那叫殉情，不叫連累。”

“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雲潇雙手合十對着天地拜了幾拜，心想他胡說八道，“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呢。”

“再說，要是你跟我一起死，那你不是做虧本的生意嘛，你連老婆都沒娶，萬一你老婆以後來找我算賬說我把你弄死了，那我怎麼辦？”

雲潇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發生比較好。”

一想到以後會有女人在她面前又哭又喊，又蹦又跳，說不定還會拖家帶口來追着她這個害人精到處跑，雲潇心裡瞬間有點沒底。

隻希望這一切都不要發生，連想都不要想。

“你真的知道我要娶誰？”司晟難以抑制地抓着她的手腕。

“不就娶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嘛，反正你也不肯告訴我，”雲潇邊走邊踢石子，“你要是不想，那你打光棍好了。”

說完石頭也不踢了，飛快的從他身邊溜走，好像背後有什麼人在追着她跑一樣。

司晟手心一空，被她說得有點好笑也有點心酸，又覺得她說得很對，遠遠應了她一聲，心裡也有點茫然。

很久以前他解開封印來殺她的時候，大概是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感情的事情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明明為她的事情頭痛得要死，偏偏那麼心甘情願。

樹林裡不像剛才那麼安靜，妖氣不現，偶爾也會幾隻野獸從樹林裡蹿來蹿去，嘩嘩作響，司晟的神情卻不像剛才那麼輕松，心裡的事情緩緩壓下來。

他想，雲潇身上禁魂咒的事情應該盡快解決才對，天下之大，總不會隻有歧玉山那一個辦法。

所以再等等吧，等一切事情結束，他會親口告訴她的。

隻是不知道昭陽山上的婆婆什麼時候才能回他的消息，而眼前的麻煩才是他們現在最應該解決的。

從潼西到湘黎要經過駱西灣，他們從這裡乘渡船一路往南，沿途還要經過不少城鎮才能到具體的位置，又考慮到俞北沒有修過禦劍的一類的法術，幾個人還是按照他給的路線安排。

經過潼關的時候，很巧合的跟剛出客棧門口的小二哥碰上，小二哥身上背着包袱，遠遠的看見雲潇他們就打了個招呼，一溜小跑過來。

“你這是要出遠門嗎？”雲潇看他跑得灰頭土臉的，像行遠路的樣子，“江渺姐姐不聘你了？”

“别提了，老闆娘從你們走以後就把客棧轉手了，說是要去過她自己的生活，”小二哥擦幹淨臉上的汗水，又有些感慨，“說起來這些年她也太苦了，人能向前看總是好的。”

總比尋死好，自從雲潇他們來過那一趟以後，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江渺那個時候也形容憔悴，他戰戰兢兢的看着她，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就尋死覓活的，所幸江渺也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