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有點涼，動作又很輕，摸得雲潇有點癢，她蜷了蜷手指，想把手收回來，對上他的眼睛又笑起來：“癢，别摸了。”

司晟一擡頭就看見雲潇使勁地眨眼睛，眼底還有點烏青，他看過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又精神氣十足，真能沉得住氣，司晟按住她的手，有點恨她：“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等人？”

“嗯，”雲潇趴在桌子上圖省力，歪着腦袋跟他說話，“等你啊。”

“等我，”司晟歎口氣，什麼埋怨的心思都沒有，“是等我給你收拾爛攤子吧。”

“才不是，”雲潇反駁他，“我還不至于蠢到讓她真的殺我，我就是太累了而已，再說，那我也想你嘛。”

“長了張嘴就會胡說八道，”司晟知道她是在等梅行衣，不過他也沒戳穿她，聽她說很累，又擔心她，“身上還是很疼？”

“不疼，”雲潇跟他開玩笑，“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我，吃得香睡得着。”

剛說完睡得着就困意上湧，雲潇努力把它忍住，司晟看她困得眼皮打架還是忍不住提醒：“困了？”

“嗯。”雲潇扛不住，還是點點頭，她其實還想和他說會兒話，但是再聊下去都快四更天了，雲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麼多話說。

等她還想找點什麼話題的時候，司晟已經松開了她的手腕站起身，“困了就去睡覺，明天給你買點去疤痕的藥。”

雲潇送他到門口，她困得腦子裡嗡嗡的，聽他提起來這件事也沒覺得是什麼大事，他們習武練劍之人隻要不死都不覺得是什麼大事，更何況是這麼個不起眼的疤痕。

但是她聽司晟說的很鄭重，好像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還特意和她約個時間。

“嗯，”雲潇還是點點頭，既然他說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當很重要的事情處理，最後打起精神應了他一句，聲音含含糊糊跟他約定好，“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急什麼，”司晟笑她幼稚，“我又不會跑。”

雲潇徹底放心了，她躺在床上，心裡壓着的那些事情都一瞬間煙消雲散，閉上眼睛隻管睡覺。

司晟在院子裡站了會兒，他是等雲潇把燈滅了之後才離開的，周圍的環境還是很安靜，他想守着她睡個好覺，這次沒有人敢大着膽子過來搞動作。

梅行衣已經換了尋常的衣服，她沏了壺茶自斟自飲，司晟剛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倒第二杯茶，指指對面的位置：“坐。”

司晟接着她遞過來的茶，青釉色的茶杯，泡的是普洱，味苦回甘。

他喝幾口就放下了茶杯，驟然想起來雲潇就不喜歡喝這種茶，她喜歡甜味道的東西，對所有的苦都避而遠之。

她也說的沒錯，梅行衣這邊的事情是必須要解決的，這種事情就像紙包着火，火焰一燒出來就顯形，藏不住的。

最後還是他這邊先開口：“師姐，剛才多謝你。”

“不用謝，”梅行衣淡淡的，說出來的話卻冷若冰霜，“你沒告訴她禁魂咒有解法？”

看來幽若長老真是什麼都跟她說明白了，難怪今天的動作那麼迅速，司晟有點想苦笑，他搖頭：“沒有。”

“你不怕她恨你？”梅行衣說話很鋒利，是把人逼到死角不留餘地的那種态度。

司晟知道她是逼着自己給她一個承諾，雲潇的事情太過複雜，他不讓别人動手，就隻能他自己去解決。

“我不會讓她死的。”司晟說，他說起來的時候沒看别人，這話催眠一樣說給自己聽。

梅行衣冷笑一聲，她對司晟的承諾有點不信任，繼續追問他：“那她要讓你死呢？”

“那我就跟她一起死。”司晟沒有任何猶豫，這話說出來不止梅行衣愣了一下，就連司晟自己也呆住了，他就這麼喜歡她嗎？司晟在心裡問自己。

半天他才恢複了理智，笑道：“師姐，現在當務之急是查血魔的事情，那些事你想的太遠了。”

他話說的輕，實際已經算是威脅了，這事情的關鍵在雲潇身上，梅行衣要知道血魔的下落，她就要留雲潇的一條命。

最後梅行衣深深的看了他幾眼，不知道她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喝完了茶才起身。

于是就剩下司晟一個人，他又喝了幾杯茶，把茶當酒一樣的喝，喝着喝着他又想着雲潇，他說讓她以後再問那個問題，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以後，等她知道他也和岐玉山那些人一樣騙她，她還會像今天一樣等他，跟他說話嗎，司晟覺得不太會。

剛才柔軟的觸感還留在他手心裡，他徒然的握緊手指想抓住點什麼，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