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的月夜對話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哪怕他們每天都能見面,但就是沒有話題可聊,雲潇就是想認錯她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畢竟以前司晟是對她很好,但這次問題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她根本就找不到哄人的辦法。
氣氛真是鬧得有點僵硬,就連段青岚聽雲潇說起那天晚上的全過程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幾乎是痛心疾首的點着雲潇的腦袋說話:“你怎麼能懷疑師兄啊,你不知道他對你有多好嗎?”
那種程度的好就是段青岚這個局外人都能感覺到的,他自問如果碰上雲潇這麼個難管的姑娘,他是絕對沒有司晟那樣的耐心的,那不僅僅要靠他一個人來教,更重要的還是雲潇的身上的禁魂咒,那是靠着他以命養命才能讓雲潇能活到現在。
但這些事情司晟從來沒有在雲潇面前提起來,有時候段青岚都不懂他這樣不求回報到底是為什麼,今天聽雲潇說起來才明白,或許他也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對雲潇的那些好也不作假。
“我知道他對我好,我…”雲潇不知道怎麼說,她聽段青岚的話也有點煩,就是因為這個是事實,她才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
“你知道你還懷疑他!”段青岚截斷她說的話,恨鐵不成鋼。
“那我就是問他幾個問題,我怎麼知道他會那麼生氣。”雲潇陡然停下腳步,她瞪着段青岚,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太重了,重得雲潇叛逆心起來,直接怼回去。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才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就是這些天來她不懂也解不開的問題,她猶豫過,也是真的沒想到司晟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他不是生氣,”段青岚差點被雲潇這個木頭給氣死,“他是傷心,傷心你懂嗎?”
雲潇不懂,她要是懂她也不會說那些話,感情的天平本來就沒有平衡這種說法,誰的情重誰就永遠處于弱勢。
段青岚說完那些話就直接走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再跟雲潇待一塊兒,他怕被她給氣死。
于是就隻剩下雲潇一個人站在原地,她擡頭往前看,司晟走在前面,他也沒有回頭。
雲潇心裡很煩,煩得她使勁拍了拍手邊的樹,樹幹受力,枯葉紛紛往下掉,落在雲潇的頭上身上,她也沒有動,她看着司晟,跟着他走,他走幾步她就走幾步,他停下來她也停下來,不遠不近的距離,幾乎是賭氣一樣跟着他。
司晟能聽到身後的動靜,他想,雲潇生什麼氣,他覺得可笑的同時也覺得可悲,兩個人都吵成這個樣子,他還是想在她生氣的時候哄哄她,問問她的手疼不疼。
那些樹葉嘩啦的聲音像細細的絲一樣纏繞着他的心,他幾乎是用最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回頭看她。
梅行衣過來的時候司晟還在發呆,他很少有這個樣子,平時看上去不流血不流淚的男人這時候這麼可憐,不是因為他心裡那個人還能是因為什麼。
“吵架了?”梅行衣不是眼瞎,她能看出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太對勁,以前都是他跟着雲潇,現在關系反過來,痛苦的還是他。
“沒有。”司晟不是很想承認他們吵架這個事情,這事情在他看來也不算是吵架,雲潇她懂什麼,她什麼都不懂,所以受折磨的隻有他。
梅行衣能感覺到雲潇灼熱的視線,這樣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意真是存在感很強的事情,她很幹脆的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說話?”
“不知道,”司晟一仰頭,他也說不清楚,一提起來他就心煩意亂,“再等等吧。”
梅行衣本來就是幫雲潇問的,不過她總覺得小師妹的期望是要落空的,司晟這話說了也等于沒說,她對雲潇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宣告這事情的失敗。
段青岚陪她一起蹲在地上拔草,他們倆這位置剛好能看到對面的人,這姑娘鉚足了勁,周圍的草都被她拔的光秃秃的,露出來泥土的顔色。
段青岚覺得自己都快拔不動了,他把旁邊的水囊拿過來準備喝口水,沒想到雲潇忽然站起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東西:“我去打點水。”
剛說完就跑得不見人影,隻剩下段青岚抓着空氣站在原地,他還沒反應過來:“不是,這水都是滿的你打什麼水?”
他聲音惹得對面兩個人一齊看過來,段青岚抓了抓腦袋,連忙追上去:“小師妹你别亂跑,大晚上不安全的,不是你跑那麼快,你等等我啊。”
司晟本來想跟着她,但是段青岚比他快一步,于是他拿着劍的手又松懈下來,段青岚武功不差,有他跟着雲潇,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梅行衣看他的劍,微瀾劍自鑄劍起就是上古神器,其勢沉力重,不是心性堅定之人是遠遠駕馭不了這把劍的,但是雲潇和司晟兩個人用劍的方式卻是完全不同,司晟的劍法是剛柔并濟,意取潇灑,但是雲潇偏偏和他相反,她劍法淩厲,有甯折不彎的氣勢。
那天的事情可能不是個意外,梅行衣總覺得雲潇那個時候是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很多個晚上看雲潇從噩夢裡驚醒的時候,她眼睛裡總會有點血腥的光,像黑暗裡盯緊獵物的野獸,見血封喉。
不過等她再仔細看的時候,那點奇怪的感覺又會消失,她還是那個很活潑很讨人喜歡的小師妹,這點異樣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這個晚上與其說是替雲潇來問問司晟,不如說是她自己來換消息。
畢竟虞牧之野的事情與血魔的關系極大,她不能就這樣錯過。
梅行衣移開目光,她看着司晟問道:“你和雲潇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