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側面驗證了那些她不信的事實,但是背後的那個人依然在背後,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司晟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雲潇以前就直覺自己的事情和他可能有點關系,但是她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能瞎說,所以直到現在她也沒問。
但是段青岚在這件事上就特别沒有眼見力兒,他看到那把劍就想起雲潇和司晟,等兩個人一起過來的時候就問他們:“你們以前是不是有什麼别的關系?”
“能有什麼關系,”雲潇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她還是實話實話,“就師兄妹的關系呗。”
師兄妹的關系你們拿着把一模一樣的劍,段青岚覺得這話的可信程度不高,不過他也沒多說話,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段青岚就覺得司晟可能是有點傷心的,依他淺薄的感情經曆來看,他覺得司晟可能是有點喜歡雲潇的,這種喜歡超過了師兄妹之間的感情,有一種别的情緒摻雜在裡面,至于他是不是那麼想的,段青岚也不好猜,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真讓人糾結。
雲潇本來就等着司晟說點話,她能順着他的話往下問點消息,誰知道他一句話不說,唯一的一句話說的還有點奇怪:“嗯,小師妹說的沒錯。”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說了又等于沒說。
還是滿頭白發的佟掌櫃驟然看到她,喉嚨裡叽裡咕噜,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哭得比一個姑娘家還梨花帶雨,雲潇傻站着,他一邊哭一邊質問雲潇:“臭丫頭你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
雲潇本來都被他哭傻了,聽他說自己“臭丫頭”又瞬間回神,這熟悉的腔調真是一點兒沒變,她本來就嘴皮子利索,一句話說得很快:“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天賦異禀?”
站在旁邊的段青岚和梅行衣都豎起耳朵準備聽聽她說什麼,佟掌櫃的問題本來也是他們的問題,為什麼司晟和雲潇一點都不受影響,誰知道她瞎吹牛,梅行衣搖頭看别的,段青岚收起耳朵繼續扒拉東西,司晟把雲潇拉過來,怕她給人氣倒。
雲潇有點不滿他們都笑自己:“我沒胡說八道,我真的記得的。”
段青岚啃着饅頭,看熱鬧不嫌事大:“你記得那你就試試看能不能救救他,他怕死。”
佟掌櫃點頭如搗蒜,看着雲潇的眼神熱烈又殷切。
雲潇看着他頭頂的白發,腦子裡閃過一點點抓不住的記憶,她從踏進這個地方開始就覺得很熟悉,這種熟悉不是來自環境,而是靈力,重要的法術都是相通的,這種共同點讓她有熟悉感,她覺得自己應該修煉過這種法術的。
佟掌櫃對于靈力并沒有過多的感覺,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自己的斷腿好像有了撐起來的力量,他借着力量站起來,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長出來的胡須都沒有了,他摸過的皺紋也沒有了,第一次,他恍惚有了重活一世的錯覺。
梅行衣最多也隻能延緩他的衰老,這種轉靈的法術她還真沒有聽說過,兩個世界的時間完全就不對等,她到底是怎麼做到能平衡到這種地步的。
她想不通。
有人更想不通,渾厚的聲音中帶着靈力送到他們耳邊:“小姑娘,你有點本事,居然會轉靈術,難怪你們能不受影響。”
他的話明顯是對着雲潇和司晟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來,雲潇也不怕他,反問回去:“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聲音說,“百年前的人也是人。”
雲潇“哦”了一聲,對百年前的聲音沒有興趣,他要說自己是活人就是活人,反正死人活人也和她沒關系。
她不接話,聲音就繼續主動說:“反正你也走不出去,就留在這裡陪着我說說話,怎麼樣。”
他說這話好像是笃定了雲潇走不出去就隻能留在這裡陪他,也真是守着這座地下城太久,故人都死絕了,他還守着這些人的墳墓回憶他們的音容,難熬啊,他也挺想死的,無奈活這麼多年,要不是雲潇打破了規則讓這裡的時間開始流動,他也不知道還要一個人活多久。
這時候看到活潑點的姑娘就想多說點話,因為他也沒有下一次說話的機會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記得他。
“誰說我走不出去,”雲潇笑話他,“我有辦法把人救回來,當然就有辦法走出去。”
“我知道,”聲音也不理她,自說自話,“我叫丁謙,以前是貴族的奴隸,你陪我說了三句話,多說幾句,我就送你們走。”
說話還不簡單,雲潇噼裡啪啦倒豆子一樣說了一籮筐話,對方都聽愣了,他抓不住這些話的重點,因為這些事也跟他沒關系。
倒是司晟打住了雲潇,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這個字對活人來說是個忌諱,對他來說倒是個解脫:“對,我是要死了。”
語氣活潑,喜悅散開,感覺像過年回家一樣,雲潇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開心,她問他:“要死了你這麼開心啊。”
“嗯,”丁謙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使勁點頭,“我親戚朋友都死絕了,要不是這座城困了我百年,我早就該跟他們團圓了。”
團圓是好事情,但是雲潇說不出來什麼恭喜的話,所幸丁謙也不需要她說什麼話,他從這座城裡醒過來,由生到死,就剩自己一個人,最後一程有他們這幾個人陪着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好了好了,不說廢話了,雖然不知道是誰把你們帶過來的,但是你既然會轉靈術,想來當時已經算到了以後的結局,我送你們走。”
随着丁謙一句話的結尾,周圍的場景都搖晃起來,有一瞬間雲潇都覺得這座城是不是要塌陷了,牆上斑駁的壁畫由濃轉淡,凝成他們眼中細細的一點,最後原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