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這了?
她本意是要去查查那些案宗,看看有無用以謀取私利的案子,或是不對勁的東西。
可是……?
許雲朝又掃視了一圈,隻能認命般拍了下腦殼,再勸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老實探探罷。
雖然這書房是拿來做什麼的都不清楚,也不曉得會是誰的。
可這一眼掃去,滿屋子都是老舊之意,感覺每個用具上都蒙了層灰,顯然是許久沒人用過了。
這裡能找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
許雲朝不抱希望地走了兩步,貼着牆面步步觀察着。
牆邊有個到頂的書架,一半是用以展示的橫格,一半是合上的書櫃。
橫格上擺放着一些破舊的書籍,還有些裝飾用的擺件。
許雲朝後退兩步,将橫格上的東西一一掃過,沒看出異樣後又想去開下邊的櫃門,卻在剛伸出手時又停下了動作。
這櫃門也不知道多久沒被打開了,别說髒污感了,把手上還結了蜘蛛網。
許雲朝覺得埋汰,有些嫌棄,遂果斷收手,打算等會兒再來檢查。
她轉身去了最中央的書桌處。
這雕花桌子瞧着也有些年份了,桌腿邊的花紋都磨損了許多,想是用它的人多次搬動過,又不慎摩擦撞到了什麼。
許雲朝設想過這也許是縣令的書房,可她分明記得這縣令才入職不過一年半載,怎會有如此久遠的東西?
何況此人是林子霖的羽翼,又常常勾結下派來的官吏,這其中的利益是難以想象的,又怎會在這麼偏僻的小院裡,用這些破舊的東西?
哪怕他為他們的大計節省開支,也不至于如此。
許雲朝一時想不明白,隻得先丢下疑惑,起身去看桌面。
桌上沒什麼物什,不過一架筆台,一台硯,硯旁的筆台上還擱着支狼毫,但已然幹涸凝結在一起。
幾本書摞在一起,置于右上角,最上面的一本落滿了灰,紙張也有些泛黃。
而占據了大部分桌面的,是一張攤開的宣紙,上面寫着“修身養性,與民為親”八個大字。
也許是當初寫字的人有什麼急事,或是收筆時略有不慎,以至于“親”字的最後一筆直接劃了過去,在宣紙上留下一道順延至紙邊的墨色。
這本是一張極好的書法,八個字遒勁有力,隻因這一道墨迹,而成了瑕疵的殘卷。
大概是出門前季瑞霄的叮囑起了作用,以至于這會兒許雲朝還頗有閑情逸緻地欣賞了一下,又可惜地“啧啧”兩聲。
她倒是松弛,依然沒看出有什麼問題也不着急。
“什麼東西……沒瞧見個人影……”
先前那兩人已是站了回去,正不滿地講着,聲音隔着門扉斷斷續續傳來。
許雲朝忽然意識到自己還不曉得等會兒要從哪出去。
這屋子沒多大,東西也不多,隻有一扇門不說,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若是有人進來,她絕對會被抓現行。若是她要出去,也必須走正門。
許雲朝無聲歎了口氣,心道等會兒要真沒辦法了,她就沖出去,把那兩個家夥打暈後溜走就行。
想出解決方案後,她心滿意足地繼續逛着。
她将房裡剩餘的東西都看了一遍,盡管沒碰,但大多都仔仔細細瞧完了。
沒瞧見什麼貓膩後,許雲朝認命地開始查第二遍,這次倒是上手了。
她先是回到書桌處,小心拎起右上角的幾本書,快速翻了一遍後又原模原樣地放了回去。
那幾本書都很普通,就是諸子百家的幾本著作罷了,一本經文配一本傳文,碼得倒是整齊。
很明顯,這個書房的主人是個樂于讀書的,喜靜,愛好書法,很有可能還是個與人為善的。
渝州的府衙竟會存在這種人?
許雲朝奇到,目光又落到了那張宣紙上。
可能是這會兒她在認真思考,心境不同,以緻她再次觀察這張書法時,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這字寫得漂亮,連筆畫都賞心悅目,定然是靜心時寫下的,且此人書法造詣不低。
既是練字練久的人在靜心時落筆,那絕不可能會在收筆上出差錯,更不可能是這種基礎錯誤。
許雲朝皺眉,一錯不錯地盯着那道墨迹,慢慢地彎下身子坐了下來。
這一坐,某種想法忽地在她眼前一閃。
許雲朝身子沒動,隻擡了擡眼,目光霎時落向前方,正巧對着那道落了闩的門。
她想到自己方才落鎖時并不算順利,又覺得這門闩怎麼看怎麼怪,似是被暴力破壞過。
她心下疑慮,又低頭去瞧那幾個字。
她擡手虛作握筆狀,仿着字迹一點點描摹過去,在描到最後一筆時,她猛地轉頭,望向了那道墨迹所延伸出去的方向。
那是儲物櫃和靠牆擺放的屏風的間隙處,是平平無奇的牆面。
不知為何,許雲朝總覺得應該有個人站在那。
等等?!
許雲朝瞪大了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忙起身過去,将那一角仔細檢查了一遍,又擡手貼上滿是灰塵的牆壁,一寸寸摸了過去。
忽然的,在摸到某一處時,她的手掌稍稍往裡按了進去。
許雲朝頓時心下一凜。
與此同時,那本是貼牆而置的屏風忽然向前挪了幾分,後邊的牆壁也朝另一處移去——
這竟是個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