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願的,教授。”菲伊面無表情地說。
場面一度尴尬。福吉又清清嗓子,轉向斯内普。
“所以,怎麼證明不是默然者?”
“先問一些問題,然後請菲伊小姐展示一下她在學校學會的法術。畢竟默然者無法控制自己的魔力。”斯内普說。
福吉轉過頭和他的左右低聲商議,片刻後站直身子,恢複正常音量。
“可以。開始吧。”
背台詞的時候到了,菲伊想。
在一層層環形座位的中央站着,莫名有一種小時候才藝表演的既視感。斯内普問她話,她就按照早早排練好的台詞回答,同時盡量表現得不那麼像背書。
“你喜歡巫師世界嗎?”
“是的,教授。”
“你有成功使用過咒語嗎?”
“不完全是,教授。我學得很慢,但曾用飄浮咒讓羽毛挪動。”
這純粹瞎說。如果當時課堂上羽毛真的動了,那也是菲伊生氣鼓腮幫子時,不小心吹走的。
“可以描述一下——”
“等一下,兩位——木偶師和他聽話靈巧的小木偶。”福吉的右邊,燈光的陰影中,突然響起一個又尖又細、語氣誇張的甜膩膩的聲音。
“我覺得,智力正常的任何一個孩子,背下固定問題的答案都很簡單。不是麼?我提議,不如換個人來問問題,也許能得到最真實的答案——比如我。”
“……恐怕你會很容易吓哭我們膽小如鼠的菲伊。”
斯内普沉默片刻,說。
烏姆裡奇往前坐了坐,于是她肥碩、神情刻薄的臉暴露在燈光下。“看起來,不會有人比冷着臉的斯内普教授更吓人了。對吧,小菲伊?”
烏姆裡奇甜膩膩的聲音像蛇一樣鑽進耳朵,菲伊打了個寒戰。暫時沒人想起合理的理由阻止她,于是烏姆裡奇很滿意地笑笑,翻開眼前的資料。
“據我所知……你在進入霍格沃茨之前,一直在流浪?”
“是的女士。”
“你的父母呢?你對他們有印象嗎?”
“我不知道。沒有印象。”至少對這個身體的父母沒有印象。
“他們為什麼抛棄你?是意外走失?還是因為你……代表不詳?”
烏姆裡奇的語氣有種不易察覺的險惡。菲伊不太喜歡。
“我不知道。可能就像有些人看到路邊的貓,要走過去踹它一腳。”菲伊攤開雙手。“有人嫌它髒,有人嫌它醜,有人嫌它不聽話,有人嫌帶着貓不方便。還有人壓根沒有理由。”
“哦,可憐的小乖乖。”烏姆裡奇不帶什麼情感地敷衍着,又翻了一頁。“在你小時候,你身邊有發生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嗎?”
這應該怎麼回答?“不同尋常的事情”,菲伊又沒真正體會過。怎樣才算是正常小巫師小時候會做的事?“不同尋常”又指的是什麼?
“……沒有。”菲伊拿不定主意地回了一句。
果然這一句讓烏姆裡奇抓到了把柄,她立刻從資料上擡起頭。“記錄員,請着重标記一下剛剛那句話的回答。未成年小巫師或多或少,會在無意識情況下發揮魔法天賦。但對于默然者,他們會拼命壓抑自己,否認這種——”
“她可能是不記得了。對小孩子來說,這也很正常。”斯内普說,“僅此一句話不能作為——”
“證人陳詞請勿打斷!”福吉說。
“我,就是,證人!”斯内普一字一頓地說。
福吉一時間不吱聲了,用手背擦額頭上的汗珠。
然而烏姆裡奇接過話茬,慢慢地說:“西弗勒斯·斯内普作為被告的第一證人;而菲伊,應該作為被告的第二證人。按照道理,斯内普教授,你是不可以插話的,對嗎?”
“……我希望諸位熟讀威森加摩審判庭的規範,不要再——”
“我有點聽不懂。”在一堆成年人的音色,小孩子的嗓音還是比較明顯的。于是所有人又看向菲伊。
“親愛的,你不需要聽懂。你回答問題就好了。”
菲伊努力張了張嘴,把聲音夾到一個楚楚可憐、又綠茶又柔弱的地方,裝作顫顫巍巍舉起一隻手。
“怎麼了?是不想回答,需要下場休息了嗎?”烏姆裡奇堆起滿面笑容。
“不……不是……”菲伊被自己做作的哭腔惡心到了,緩了一下才繼續表演。
“剛剛的問題我說謊了……”
烏姆裡奇把羽毛筆拍到桌上,用令小孩子毛骨悚然的方式吸了一口氣。看起來有海量辱罵要從她嘴裡噴出,但粉色的河豚吸氣,把它們又憋了回去。她看向福吉。
“這個孩子顯然被教育了,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她話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不!我沒有——我沒有,女士。”菲伊抽抽嗒嗒地說。
“您剛剛問的不同尋常的事……是指我八歲的時候曾被一個陌生人侵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