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快步走過去,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走廊。
他愣了半秒,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做法。
你在期待什麼?他有些自嘲。
不過是幻覺罷了。
酒店房間裡,雨書正半躺在沙發上,手裡握着玻璃杯,不停地旋轉着。
一見到群青推門進來,他就顯示出熱情的樣子,“你來得正好,我剛開了瓶葡萄酒,來一杯嗎?”
群青沒有接話,用行動回答對方,走到桌邊泡了杯咖啡。
雨書對這種冷漠對待習以為常,自顧自說起來。
“我今天去調查了諸位受邀者,應該是有五個團體吧,他們要不就是業績最好的處理人,要不就是在神城也有頭有臉的人物。果然,夏山子爵從神城來此,大概是想在守垩原擴張勢力。”
群青其實并不想參與讨論,但對方的話實在漏洞百出,便忍不住開口反駁。
“守垩原隻不過是貧瘠之地。而且相關規定也限制這種行為,他怎麼可能花費大力氣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呵,這你就不了解了吧?”雨書語氣得意起來,“其實他們家在這幾代裡早已沒落,之所以短暫回光返照,全靠他的母親,已故的女子爵做生意起死回生。可惜,女子爵隻給了他爵位,其餘所有财産和和私人土地,都留給了他的妹妹……”
“換而言之,現在夏山子爵除了爵位什麼也沒有,可是窮得響叮當,還因此被東庭伯爵冷落,自然要找機會翻身了。”
“……”
群青微微動了動眉,似乎是被雨書的話勾起了點興趣。
倒不是他對貴族家庭的八卦感興趣,而是想到,如果子爵真那麼窮,怎麼還可能承受這種舞會?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守垩原上找到了贊助者——這并不奇怪,因為這場舞會本就同時邀請了神族和人族。
……但好像,也有什麼不對。
“就算是子爵,也沒有什麼能提供給人族的吧?畢竟很多東西都被嚴令禁止,不通過神殿難以施行,除非通過走私,但這樣就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了……難道說,他有神殿的支持?”
雨書揚起眉,拉長語調,“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你沒查到?”
“咳咳,這些可就不是那麼好搞清楚的了。總之怎麼樣?我剛才告訴你的這些,是不是還算有點啟發呢?”
“……”
群青面無表情地與雨書對視幾秒,果斷地扭過頭。
然後他站起身,端着咖啡打算離開客廳,完全沒有繼續談話的意思。
“等等。”
雨書再次開口,語氣流露些許警告意味。
群青不得不再次停下。
“我前段時間去查了你過去的記錄,發現你在守垩原開始單獨行動後,首次任務就是在布洛尼茨格,而且還和帕拉納索宮有關。子爵這次邀請你,應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群青微微側頭,卻沒有看對方。
“四十多年前的事,早忘記了。而且我之所以來這裡,也不過是執行命令罷了。”
“哦?真的?我還當第一次自由行動會讓人難忘。”
”記憶若真的有用,還要你這個記錄員做什麼?“
”……哼。“雨書終于作罷,甩出一封信函在桌上,“剛才酒店管家送來的,明天子爵要先邀請幾位處理人,先行進行神族間的預熱聚會。看來我們剛才的那些問題,大概多少能有答案了吧。”
群青沒有去看它。
…
回到房間後,群青緊鎖上門,又布置了結界。
僅僅隻和雨書聊了幾句,他的心情就立刻被破壞得徹底,甚至想要立刻收拾好行李回家,又或者換個房間——雖然是套間,他也無法忍受與對方同處一室。
隻可惜,因為這個城市本就地少人多,更何況假面舞會不僅僅有神族參與,而且還有諸多人族權貴。他們随從衆多,又拖家帶口,結果把附近旅店塞得爆滿。
他端着咖啡走到窗邊,俯視向四周的景色。
頂樓的景緻很好,夜空下的街道五顔六色,燈火通明。
就算天色已晚,依然聽到喧嘩聲,可以說是繁華富麗、生氣勃勃,是喜歡熱鬧者的絕好去處。外加上城市曆史悠久,有不少名勝古迹,因此無論是什麼類型的遊客,都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如果雲栎還在的話,也許會喜歡這裡,然後在外面玩整個通宵回來,手裡還提着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他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在這段時間裡,他偶爾會想起以前。
他和雲栎做過很多事,大多瑣碎、沒有意義,但是至少不無聊。
比如他們曾共同深入人迹罕至的冰川腹地,等待極光與流星雨交輝的黑夜;他也曾被對方拽着,不得不擠入洶湧的人流,就為了一場慶祝新年到來的煙火,以及一杯加了過多丁香,因此實在不怎麼好喝的熱紅酒。
又或者,因為想要在“辣椒暴食者”比賽中赢過對手,得到獎品,雲栎也曾求着他在自己的舌頭上刻神紋,以此麻痹味覺和痛覺神經,多吃點拿到大獎。
你這是作弊,群青當時故意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