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印竟然相同?竟然會有這種事情。
群青離開鎖海的房間,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心中反反複複描繪着那枚銅印的圖案。
印不僅僅是身份證件,也代表他們的本源,因此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擁有相同印記的“鎖海”和“群青”是相等的存在。
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些有關于“祭祀”的事。
神族人雖然不可像神靈一樣,接受人族的種種祭祀,但是畢竟這隻是法律。作為神靈的血脈,他們可以通過人族的信仰與歌頌來獲得更多力量,而且比老老實實每天修煉要快不少。
在過去裡,除了那些為了錢财,販賣天國券的違規者之外,偶爾會出現這種為了得到力量,不顧一切地僞裝成神、騙取祭祀的狂徒。
但是由于這種方式屬于異端,遭到過嚴打,如今已經很少見到,所以群青此前才沒想能聯想。
然而他現在回想起鎖海的行徑:又是禱天迎接晴天,又是制造星器分給鎮民,俨然成了小鎮的英雄,更是覺得這個想法符合邏輯。
正因為此,群青覺得惕然心驚。
他并不認為是自己的印與鎖海的相似,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對方盜取了他的印。
而在這種等級的僞祭之中,誰的印受到祭祀和歌頌,誰就會成為受益人。換而言之,如果鎖海被抓,那第一個倒黴的是他。
難道說,是借此給他安上罪名?
但是他與鎖海從未見過面,為什麼對方要這麼做呢?一定有人指使。
是誰?
兩秒鐘後,群青得出了結論:
……垂天院。
這是他在神城的頂頭機構,職責繁多,手握各項大權。其中與他相關的部分,就是是負責負魔物與神族的戰争。
隻是,他和這些上司的關系一直不好。
他是大約七十年前加入垂天院的,為它做過不少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誅殺了它的心腹大患、五百年以來的最惡兇星「僞像星」。
但因為某些原因,垂天院始終不待見他。就算他立了大功,被授予了巡溟官的高位,卻還是得不到好臉色,到處被刁難。
五十年前,垂天院更是找了個機會,把他弄到了守垩原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而且就算這樣,也天天各種挑他的刺,比如那篇要重寫的年度報告。
……現在,還想給我扣這麼大的罪名?
他之所以會被派來到這裡,也是對方的計劃嗎?
還真是處心積慮。
他本就對垂天院怨念頗深,此刻甚至有點想折回去,把鎖海砍死扔進大海。
…
冷靜下來後,群青又發覺到矛盾之處。
如果鎖海真是垂天院派來的,那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他偷拿了銅印?今天早上見面的時候,對方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隻當是個普通遊客。
……是對方心思深重?沒被他看出端倪?
還是說隻是個小卒,受到命令行事,所以并不認識我?
而且……如果垂天院想對付我,那為什麼還會允許神殿發現這裡的異常,甚至指派我來到這座小鎮?難道是因為神殿和垂天院并非直屬關系,所以沒做到協調好的緣故?
群青有些不确定。
如果明天貿然前去對峙,也許隻會打草驚蛇。
畢竟他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鎖海的僞祭是為了一己私利……就算污點,卻也并非不可原諒。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有心控告鎖海,最終也可能是垂天院在一番操作下,以“盜用身份”草草了事。
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群青思前想後,決定裝作一無所知,等待禱天儀式的進行。
夜風吹拂在他的臉上,他順着漆黑的街道繼續走。
也許是因為來自垂天院的精神壓力,他覺得有點冷,鼻腔裡莫名其妙地彌漫起一股很淡的腥味。
難道是昨天的星母魚?應該已經消化了才對啊。
果然,還是不應該吃它的,群青有點郁悶,還好雲栎對方幫他吃了半個餡餅,不然他可能會一出門就吐死。
他在路邊找了個石凳,望着天空獨自發起呆。
今天的夜空中非常晴朗,有一輪皎潔的明月,看上去非常清晰。然而無論他再怎麼加強感官,都隻能在看到稀疏的群星與稀薄的流雲。
在這種狀況下,他心中略微激起了點思鄉之情。
他知道”阿卡迪亞“就隐藏在那片夜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