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吵,玄衣衛,卸了他的下巴。”
“等等!”
秦铎也忽然雙手拍桌案,站起來,喊了一聲,玄衣衛停下來,擡頭看向秦玄枵,等待着皇帝的命令。
“陛下,不可。”秦铎也伸手握住秦玄枵的手腕,看着他。
“不可?”秦玄枵重複了一邊秦铎也的話,冷笑一聲,“今日這裡坐着的若不是你我,那他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成功。”
“陛下......他确實有罪,欺君罔上,挑撥離間,但罪不至死。”秦铎也輕輕說。
“哈,文卿,瞧你說的,都欺君了,還罪不至死呢?”秦玄枵似是覺得有趣,将人的手反攥住,拇指在手腕内側緩緩摩挲,“愛卿不要心太軟啊。”
秦铎也雙眉微蹙,他看着秦玄枵的雙眼,鳳眸狹長,眸間露出些薄情的冷光,鷹視狼顧,好像這才是真正的他,而今日下午在内室中,那種看似有些脆弱的孩童模樣,不過是幌子。
“文卿,坐下,認清你的位置,不要試圖說服朕改注意。”
玄衣衛得了令,繼續開始拽着監正的衣領向外拖。
監正繼續鬼哭狼嚎。
眼看就要拖出殿外,秦铎也有一次驟然出聲,聲音中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像是做慣了上位者的施令,“玄衣衛!别動!”
玄衣衛的動作下意識停住。
但秦玄枵的面色卻沉下來,他眼神冷冷的,盯着秦铎也,握着他手腕的手用了力,将那處的皮膚攥得泛了血色。
“兩次。”秦玄枵聲音像是淬了寒冰,“文卿,你忤逆朕兩次......越過朕命令玄衣衛,怎麼,你是想做皇帝了?”
秦铎也忍着疼痛,面不改色,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遮掩在衣袖中。
他垂眸,他得想個辦法,得想個讓皇帝回心轉意的法子。
不然司天監監主人頭落地的時候,就是謠言真正四起的時候,無論是天下百姓,還是史書記載此事,都會是天子昏聩、暴虐無能,為了豢養男寵,怒殺進言的大臣。
那對皇帝的名聲才是真正的打擊。
這孩子怎麼就看不懂這一層呢?
臣子站在正義的一側,可以肆無忌憚地指責皇帝所作所為,逼迫皇帝按照他們的所作所為來行動,就連天下都會由這輿論傾倒。
屆時,天子寵信奸臣,遂擄進後宮做男寵,絕嗣,奸臣僭越本分,司天監觀星預言成真。
你可怎麼辦啊笨蛋,秦铎也恨不得怼着秦玄枵的腦門,扯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
隻可惜,估計今日秦玄枵性情所至時所說的信任,不過是給了他些許縱容,而不是允許他“教皇帝做事”。
死孩子手勁真大,攥得他手腕生疼,我在為你考慮你動動腦子不要太軸啊!
真是服了,怎麼比朕自己做皇帝還耗費心力。
但無論如何,司天監監主今日都不能死。
“臣知錯,以後會注意,”秦铎也罕見地低了頭,他心中歎了口氣,順着秦玄枵的意思來,“陛下聖明,理應重罰監主,但,臣鬥膽請求,留他一命可以麼?”
留一條命,這樣,在後面輿情發酵時,還有一絲尚存之機。
隻說監主欲用鬼神之事蠱惑陛下,陛下仁慈,免去死罪。
“可以。”
本以為還需要拉扯一段時間,沒想到秦玄枵忽然颔首點了頭。
秦铎也眼睛一亮。
司天監監主在殿下,眼睛中也驟然爆發生機,他停止抓撓地磚,滿懷希望地看向秦铎也,對他多了幾分危機時刻的感激。
他原本都以為,按照陛下的性子,今夜必死無疑,沒想到,他今日針對的人,卻不計前嫌幫他說話,盡力救他的命。
“不過......”秦玄枵的手忽然用力向下一扯,秦铎也沒注意,被他一拽,忽然跌坐在他身上。
秦玄枵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又壓低了聲音,尾音含着冰涼的笑意,握着對方的手,逐漸向下探去。
秦铎也不明所以,低頭,任由着秦玄枵握着自己的手腕,逐漸向着低處遊離。
指尖一頓,秦铎也猛然意識到什麼,唰地擡頭,對上了那若有所指的目光。
如蛇、如深淵、如灼熱的焰火。
如靈魂的對撞。
轟然明晰。
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來。
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成烈帝第一次這麼驚恐。
我草,那是什麼東西!這死孩子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東西!!你讓你祖宗碰到的是什麼東西!!!
秦铎也瞳孔地震,他瞪着秦玄枵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覺得大魏的未來一片漆黑。
腦子一片嗡鳴之中,他聽見秦玄枵這小兔崽子說的話。
“要朕答應你的要求,可能需要愛卿盡一盡男寵之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