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暄海看着秦铎也舒展惬意的坐姿,自顧自撥弄手中的茶盞,好像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眼前五品小官身上這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劉暄海在他正一品的上司身上都沒有感受過,反而更像是......龍椅上的那一位。
“哈哈......我怎麼敢呢,”劉暄海打了個哈哈,“隻不過是我到了這個年齡,總想着少年人的婚姻大事,陛下小時候我也是見過幾面,這會有幾個後宮的人選,想給陛下推薦一下。我最看好的就是第五家的嫡長女,那可是......”
呵。
秦铎也心中冷笑。
到了年齡是吧,操心小輩的婚事是吧。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
要操心也是朕來操心子孫的婚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心懷不軌的官。
他們關心的到底是皇帝本身和江山的穩固,還是關心皇帝的後位究竟落在誰家,關心皇帝的長子究竟出在誰身上,秦铎也心中自然知曉。
“啪!”
茶杯被秦铎也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桌上。
劉暄海正滔滔不絕講着,忽然聽了這聲,身子一抖,差點就要從椅子上面滑下去跪在地上。
身子秃噜到了一半,直到再一次看清這人不是皇帝,才硬生生止住。
這不怒自威的氣勢,怎麼這麼吓人呢?
劉暄海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他正要再說起買藥錢的事情威脅,忽然大門被叩響了,秦铎也讓三九去開門,是勾弘揚。
秦铎也歪了歪頭,看向勾弘揚手裡面提着的食盒,一個不詳的預感漸漸升起,他還沒起身,旁邊的劉暄海反而先動了。
“這......”劉暄海見了,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帶笑,“勾公公,您怎麼來這了?”
勾弘揚作為大内的總管,總替皇帝上傳下達,對于一般的官員,差不多都認得清臉。
“劉大人。”勾弘揚行為舉止沒有一點逾矩之處,恭恭敬敬行禮,然後看向秦铎也。
秦铎也仍坐着,似乎是有點好奇,“什麼事?”
這是一種久居高位而養成的上位者的氣質,自然而然,理所應當。
“文大人,陛下命奴才來給您送今晚的藥。”勾弘揚下意識就放低了姿态。
秦铎也:“......”
他讨厭一切苦東西,怎麼他都跑出來了,秦玄枵那崽子還追着來逼他喝藥。
秦铎也命三九沏了杯茶,“勞煩公公跑一趟了,我會喝的。”
勾弘揚沒接茶,隻是說:“陛下命奴才看着您喝下去再回去。”
其實秦玄枵原話還有一句是“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勾弘揚沒說。
秦铎也:“......”
這人。
秦铎也決定掙紮一下:“這藥是得飯後服用吧,勾公公,您看我還沒準備飧食,等準備好了不知得什麼時辰了,不如您先回去,我吃完就喝藥。”
勾弘揚搖搖頭,面無表情地打開食盒,隻見裡面盛滿了宮中的禦膳。
秦铎也:“......”
“陛下早已為您準備了膳食。”
秦铎也無語,秦铎也扶額。
死孩子。
不過話雖如此,但秦铎也心裡也是湧上來些許欣慰,和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感動。
雖然秦玄枵臉色臭臭的、脾氣也兇巴巴的,但作為皇帝,竟然還記得他的藥,并且派内廷總管親自來送。
單純的送藥可能不算什麼,但後面準備的這些......
秦铎也莞爾,這孩子,還挺孝順。
劉暄海在一旁看着,終于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忽然拽住秦铎也的衣領,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我說文大人怎麼突然看不上我這藥錢了,原來是找到了新靠山。”
劉暄海隐晦地看了一眼秦铎也脖頸上的咬痕,然後冷哼一聲,一甩袖子離開了。
秦铎也皺眉,拂了拂衣領,忽然揚聲,故意說:“陛下聖明,體恤下官,怎叫劉大人說得這般不堪入耳?”
正要離開的劉暄海又猛地絆了一趔趄,驚恐回頭。
勾弘揚察覺秦铎也話中的關鍵要素,擡頭望向劉暄海。
妄議陛下,大罪。
二人對視的一瞬間,劉暄海驚恐移開視線,瞪着秦铎也,叫道:“你血口噴人!”
“三九,把人轟出去。”秦铎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