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跟我客套什麼啊,真是的。”西裝男子肩寬體高,一看就是常去健身的類型,讓着步子出來幫她扯椅子,又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樸晚,疑聲:“這位是?”
程莫霄捋着衣擺側身坐下,象征性地拽了拽身旁的椅子,示意樸晚落座:“我介紹一下,MNF的亞太區的市場負責,楊奇,楊總。”服務生上前倒水給單,她清了清嗓:“身邊這位是樸晚,樸主廚。”
樸晚點頭會意了一下,很單薄的回應。
“喲,樸主廚啊,我還是第一次見真人來着,下周咱倆應該有個對話播客要錄呢。”明明是他們新簽的同行官,卻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不過楊奇倒是會打圓場:“莫霄帶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二位女士今天要喝點什麼酒?”
原來說的楊先生,就是他。
隻是。
什麼叫做莫霄的朋友?連姓氏都沒有,怎麼可以叫得這麼親昵?
樸晚拿捏不好自己被帶來的這飯局價值幾何,同桌這倆人好歹也算是把自己從水深火熱裡撈出來的功臣,不爽歸不爽,怎麼着這口氣都要憋住,咽回肚子裡。
“不喝了,等會兒要開車。”程莫霄輕聲拒絕,側目瞧了眼樸晚,又緩緩補了句:“她也是。”
“行,那也沒事兒,咱們先點菜。”楊奇舉手示意了一下,很快來了一位服務生站在桌旁俯身側耳:“幫我再拿一份菜單,哦,還有這個。”
開在約會餐廳桌台上的玫瑰,整支都綽約風姿的,他目掃了一下,随後捏着整個瓶身交過去:“麻煩幫我們撤掉。”
譴了服務生,緊接着把自己手裡那份菜單冊調轉了個方向,遞給樸晚:“你們先看。”
“楊總太客氣。”程莫霄笑得客套:“還沒因為之前的事感謝你呢。”
“謝什麼啊,這話說的,我不還是要仰仗你程館長,這一仗謀的漂亮!太漂亮了!”楊奇意外沒什麼架子,已經到了被叫「楊總」的位置上了,卻不計較碰的是酒還是水。
少見。
“對了,莫霄你今天來時候,是路上堵車?”楊奇執刀拆肉,頭也沒擡随意搭話。
程莫霄面無表情,沉聲回應:“嗯,還因為其他事耽擱了,所以出來的有點兒晚。”
一來一回的,再配合着黏黏糊糊的背景音符,樸晚隻覺得自己有點兒多餘。
來這兒幹嘛呀?蹭吃蹭喝?
“什麼事兒啊,你館裡那群小朋友?”楊奇打趣接着話茬。
“不是我,是樸主廚那邊和你們處理送貨的工人耽誤了點時間,數目問題而已,不打緊。”
等等?
平白無故的,怎麼把自己也給賣出去了?
“什麼數目?”楊奇把頭從程莫霄的方向轉向了樸晚的方向,擡着眉毛,一副很感興緻的樣子。
話頭落到自己頭上了,這要怎麼接啊。
總不能當着人家頭兒的面,罵幾句吧?
“哦,也沒什麼事,都處理完了,我倆一開始沒數清來着。”樸晚緊着找聽起來無足輕重的借口,擡手又順了一口水,因為這種小事讓别人挨罵,實在沒必要。
“那處理好就行,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我也可以。”楊奇撚了撚餐巾布,又掏出手機:“樸主廚,咱們也留個電話吧,方便以後聯系。”
一旁的程莫霄不作聲,安靜吃飯。
這會兒怎麼不說話了?
樸晚硬着頭皮,扯出假笑開口報了一串數字,随即放在桌面的手機響鈴亮屏,楊奇指着屏幕上的來電提醒:“這個是我的手機号,楊是楊樹的楊,奇是奇怪的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隻能點開手機備注聯系人,在吃到當不當正不正的時候突然留電話,還真是有夠奇怪的。
“樸晚,和樸素的樸同字,晚是夜晚的晚。”
“好嘞。”
接下來的席間,都是些和什麼生意合作無關的話題,要麼随便唠唠其他品牌,要麼談談館内藝術品,拉家常一樣,楊奇沒話找話地問,程莫霄有一句沒一句地回,隻有樸晚一個人,坐旁邊捏着刀叉雲裡霧裡的。
這算,應酬?
隔着窗玻璃瞧看下面的沙江畔,沿江兩岸的燈景未撤,也明晃晃的;她回了回神,隻覺面前的餐桌就像是兩個世界,一半投入,一半出逃。
而一窗玻璃,也把夜晚生生隔成了兩份。
一份嚣鬧,一份寂默。
趁着嚣鬧裡吃食,踩着寂默回程;告别楊奇,兩人鑽回車裡。
“你能不能...别讓那個楊總回去遷就啊?跟什麼似的,我沒想打小報告。”
“他不會。”副駕那側合上車門,低着嗓。
“這麼肯定?”樸晚扯着安全帶,側頭疑惑。
“楊奇級别太高,要是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把手伸下去,會落人口舌的。”程莫霄挪了挪身子:“到這個位置,最忌諱風言風語了,你當看肥皂劇呢...”
話說的沒錯,就是這用詞。
肥皂劇...
程莫霄你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