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過悲觀了。”
暖黃色的燈光下,金發雌蟲眉眼溫軟,精緻五官毫無攻擊性,連帶着說起話來都似乎多了幾分溫潤。
似乎是說到大蟲的事情,克萊德微微偏頭,清晰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眼神中帶着毫不掩飾地關心與擔憂,很容易讓人卸下心房。
“如您所說,那位……令您不安的閣下,已經成婚了不是嗎?”
被雄蟲精神标記後的雌蟲,體内都留下了雄蟲信息素的味道,很難再被其他的雄蟲吸引。
雄蟲也會對被标記過的雌蟲産生抗拒,其它雄蟲的精神力與信息素簡直是明晃晃的示威。
換句話說,曼斯菲爾德擔心的情敵,二十多年前就沒什麼威脅了。
更像是……一個拿來說服自己的幌子。
碧色的眼眸中飛快閃過一絲流光,克萊德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況且,您還和法斯特閣下一起撫養了三隻蟲崽長大不是嗎?”
雄蟲在極端厭惡的話情況下是無法産出信息素的,這完全是基于最基礎、最真實的生理反應,無關其他。
“這在整個首都星都是難得一見的模範家庭呢。”
曼斯菲爾德呼吸暫停片刻,身體微微向克萊德的方向側了幾分,似乎在無聲地詢問,模範家庭?
“是啊。”年輕的雌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例道,“我雌父和雄父感情很好,這麼多年,也隻有我和弟弟兩個蟲崽。”
談到家人,克萊德臉上的笑意更真實幾分,清潤的嗓音裡帶着一錘定音的笃定。
“或許,法斯特閣下遠比您想象中在意您。”
留意着曼斯菲爾德的反應,不給他逃避的機會,克萊德輕聲詢問道。
“您又在,為何不安呢?”
“……”
不、安?
曼斯菲爾德無聲地抿了抿唇,緊繃的肩背微微塌陷,慢慢地從鼻尖呼了一口氣。
原來——
他是,在不安嗎?
原來——
這種感覺是不安嗎?
他不自覺地将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方向,仿佛确認般,下意識想要去問一問法斯特,此時心中蔓延的、湧動的、令蟲難以平靜的感情是什麼。
如同多年前,雄蟲不厭其煩地,一點點,教會他,何謂喜怒哀樂。
可惜,他是他最差的學生。
入目間冰冷的牆壁,仿佛是無聲的拒絕,又或是無聲的嘲笑。
面容冷峻的雌蟲略狼狽地偏過了頭,像一個無處安身敗軍之将。四處空間寬敞,燈光明亮,卻仿佛被無形逼到了一個狹小的角落之中。
“我不知道。”高大冷硬的軍雌垂眼,隔着袅袅煙霧,略出神地望着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