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玉這時,也匆匆從衙門内趕來。
北境城縣這個唯一沒有大問題的地方都已經鬧成了這樣,梁州其他地界更是水深火熱。
無數流民落草為寇,殺進了城内,搶奪武器糧草,殺了不少人。
而這邊的紛亂,很快被三皇子秘傳給了皇帝。
“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這日朝堂上,皇帝不同往日的陰沉。
“今日衆愛卿,可有要事啟奏。”
跪在地下的衆大臣面面相觑,有幾個想出口說些什麼卻被上司一眼瞪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左丞相,左丞相率先走出。
就在一些人心下放松時,卻被左丞相下一句話激得恨不得去給他一耳光。
“回陛下,如今海晏河清,四海太平,并無要事可奏。”
“呵!左丞相這是什麼話?當真無事?你冷汗出這麼多幹甚?”虞國公出現怒斥,“回陛下!昨日三皇子傳信稱,梁州水澇,無數莊稼淹沒,百姓落草為寇,民不聊生!不少縣城内更是出了疫病!”
“虞國公說的是,陛下!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便是去梁州做的縣令,他們那邊若不是一些商戶帶頭捐錢,也要亂成一鍋粥了!”武威侯也站出來吼到。
這兩人都是武将出身,說話向來直來直去,這下便倒豆子般的說了起來。
“陛下!老臣也聽聞梁州之事……不知丞相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戶部尚書也頂着被丞相記恨的壓力,走上前。
“陛下,臣也聽聞……”
“陛下!臣家中親屬便是從梁州逃難而來……”
左丞相臉色一變,他這次是急昏了頭才會壓迫着他們不提起梁州一事。
他的外孫,六皇子齊宴允前幾日哭着跑來,告知了他他竟然在梁州的抗洪款上摻了一腳,不少地方的靈渠都偷工減料了一番。
他原以為梁州這地方多雨的時節都快過了,便不會下大雨,打算明年他拿了俸祿再偷偷的補回去即可,但怎料到處暑都過了,居然來了洪水。
這下好了,無數城縣的靈渠被沖垮,若是被陛下知道,即使他是皇子也免不得被貶為庶人,終生看守皇陵。
左丞相這個高位做久了,他就愈發不在意普通的百姓,原以為以他的勢力,朝中官員都會幫他掩蓋一二,但沒想到多年未上朝的虞國公帶着武威侯告了他的措手不及。
就連戶部尚書、兵部尚戶這兩個大官也出口諷刺。
接下來朝中大小官員,都将梁州之事說的清楚明白。
左丞相頓時冷汗直流,他跪在大殿上,其他官員的述告好似已經成為他被砍頭的罪證。
“哼,左丞相這是為了給五皇子鋪路,無所不用其極啊。”
“我大齊的百姓在你的眼中,到底算什麼!!”
左丞相閉上眼睛,暗道。
完了!!
——
在梁州城外的路上,一個身形高大的女人萬般小心的抱着懷中瘦弱的男人。
男人雙頰滾燙,明顯是得了風寒。
“磊兒,還好嗎?”安緣花輕聲問道。
“咳咳咳……阿花,我好難受。”李磊睜開朦胧的雙眼,他這一睜眼淚珠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乖,别怕前面就是縣城了,我們去了就能看病了。”
安緣花心疼的抱住了李磊,将他塞進了自己的懷裡,一步一步的往縣城前去。
“秦姑娘!跟得上嗎?”安緣花扭過頭,看着同樣臉頰通紅,卻依舊強撐着不倒下的少女。
秦晚吟眨了眨眼睛,将眼中滾燙的淚水逼走,一雙明亮透徹的貓瞳滿是紅血絲,好似幾天幾夜都沒有睡覺一般。
“我跟得上!!”
秦晚吟的聲音已經嘶啞了,她身體内的母蠱都虛弱幾幾分,少女艱難的抿唇,腦中滿是在北境城縣裡的快樂時光。
“我一定跟得上!!”
少女黑色衣物内的刀傷已經泡白化膿發炎了,衣服内傳來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但她卻好似失去了嗅覺一般。
準确來說,是失去知覺一般。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不說話就隻緊盯前方。
直到一座高大的城池出現在她的面前,直到那個正在施粥管理秩序的溫柔女人看見了她,直到那個高傲的小牡丹尖叫着沖向她。
回家了。
我終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