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上課時,人群才漸漸散去。
蘇柚一如既往踩着點到教室。她把書包放下來後隔着距離,用筆尾戳戳江自牧的手臂,“老江你手怎麼樣,影響生活嗎?”
“沒事。”江自牧回頭道。
“校醫說會不會留疤啊?”蘇柚憂心忡忡。
留疤?這個他倒沒有考慮過。江自牧思考片刻,模棱兩可道:“可能吧……”
蘇柚的表情仿佛天要塌了。
江自牧不知道他說錯了什麼,有些忐忑。
“你能把你的藥借我看看嗎?”蘇柚調整情緒,提出。
江自牧雖然疑惑,但沒有多問,直接從校服口袋将藥膏拿出來。
蘇柚接過藥膏,居然認認真真看起了後面的說明,接着又用起了她的萬能書包,在裡面一通翻翻找找後找出了一管白色包裝的藥膏。她遞上來,鄭重其事道:“老江,答應我,你用校醫開的藥之前一定要先用我的,祛疤效果好,我看過了,沒有排斥反應的。”不要拿你的手開玩笑啊!
她昨晚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江自牧的手會不會留疤,幹脆起來在她平時備的藥裡找出幾管祛疤效果最好的藥帶來學校,視江自牧開的藥而定送哪個出去。
江自牧沒有拒絕,邊問:“你随身怎麼帶這麼多藥的?”
蘇柚微微一頓,“這個啊,我是容易受傷體質,不得已帶着的。我放暑假時玩滑闆摔的傷還沒好呢。”蘇柚把胳膊翻過來,“喏,你看。”
膚如凝脂的胳膊上的确有一塊發黑的印子,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蘇柚的态度直率真誠。
江自牧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江自牧将兩隻藥膏擱在桌面上,道:“謝謝,下課後我把錢轉給你。”
“也不用……”這麼客氣。蘇柚要說出口的話在江自牧的眼神下咽回去。
老江好像很不喜歡欠别人人情。
記住了。
實驗室的事在實驗班的老師裡鬧得還挺大,受傷的還是學生的重要部位手。不僅鐘麓找過江自牧談話,其他老師在上課互動時或多或少會問他的情況。衆人的關注程度讓江自牧嚴重懷疑他不僅僅是被燙傷這麼簡單。
他自愈能力強,加上平時的按時按囑敷藥,繃帶他纏了把個星期早就被丢到了角落,也能正常使用左手了。
蘇柚和班上的女生混得很熟,男生也能玩在一塊,她很能挑起話題有她在的地方從來不缺熱鬧。
他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這一差别在體育課上尤為明顯。
體育課老師帶着學生做了熱身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男生們打球沒有人招呼江自牧,他雖然自覺得手上的傷已經完全痊愈了,但其他人可不怎麼認為,生怕球砸着他。江自牧對籃球雖然沒有向韓這麼熱衷,但也挺喜歡追着球跑的感覺。
他依舊是找了個角落安安靜靜聽聽力。
南洋市已經入冬。入冬後晝夜溫差大,白天時高溫媲美夏季,而早上和晚上溫度卻直線下降。别看學生們現在穿的是短袖,其實都在教室裡備着冬裝。
操場上是十分熱鬧的。A班的體育課被安排在下午放學的最後一節課,同時還有各個年級的班級在上體育課,學生們分布校園各個角落等待放學的鈴聲。
江自牧坐的位置可以看到操場。擡眼之際,攢動着各色的衣服。女生們三三兩兩躲在傘下逃避餘晖,樹蔭下的好友一邊使用運動器材一邊聊天:鼓動的紅旗紅色的影子映在铮亮的旗杆上,跑道上慢走的人兒,路過籃球場時适時對搶籃闆的少年們發出吆喝或尖叫,又嬉嬉鬧鬧離開。
他同時看到了很多認識的人。有趁機拉手的楊雲孫志磊,董慧在沙坑邊插腰蹦跳,遠處的鐘麓騎着小電瓶路過,而袁朝玮扭着胖腰給向韓加油助威。
沒有看到蘇柚。
江自牧心裡剛劃過這麼一個念頭,突然發現頭頂多了一片陰影。
他擡頭,蘇柚明亮的眸子撞進他的視野。
“老江,一個人躲着偷懶呢?”她笑問。蘇柚的笑容宛如陽光灑落,溫暖明媚。
蘇柚的頭發很長,她微微彎腰時有幾縷甚至碰到了江自牧的肩上。
“我是傷患。”江自牧慢條斯理将耳機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