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止他一個看到殺人現場。
崔衍昭有點同情這個剛出宮就遇到殺人案的姑娘,試圖安撫一下對方情緒:“你還好吧?”
李秋思無聲搖頭。
崔衍昭思考了一會,道:“至少我們沒死。”
李秋思:“……”竟然很有道理,但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一時又說不上來。
崔衍昭一出口,就意識到這話有點地獄,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想補救吧,又不知道怎麼補救。
他不會安慰人,還是等下讓别人調解吧。
持刀的那人殺了人後,将刀扔在地上,負手離開廂房,其他人都在目送他離開,但謝雲織一招手,一批部曲過來将人圍在中間,呈圍困之勢。
謝雲織:“你是何人?”
“徐允,字恭信。東海徐氏。”
“十年前,徐志被夷三族,東海徐氏無一人幸存。你如何證明?”
崔衍昭這個角度能聽到謝雲織那邊的對話,但這一句質問的話給他的感覺實在太近了,近的好像就是身後傳來一樣。
崔衍昭轉頭,謝珉從他身後走出來。
謝珉道:“臣挂心陛下安危,于是……”
崔衍昭陷入沉默。
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和他一起走,偏偏要選擇跟蹤。這是什麼獨特的癖好?
謝珉聲音不小,一下吸引了謝雲織那邊的注意。
謝雲織恭謹道:“阿父。”
謝珉微笑着捋了捋胡須,猛然想起什麼,視線凝在謝雲織緊握的匕首上。
不是展示才華嗎?這不對吧?
徐允:“當年裴真陷害家父,才緻徐氏大難。如今家仇已雪,了無遺憾,何須證明什麼?”
裴真,現任散騎常侍,是三朝元老了,崔衍昭也認識。
雖然隻是能把人名和長相對上的程度。
認識的人忽然就……唉。
但如果裴真是真的陷害了别人一家,害得人家破人亡,現在被人尋仇也挺活該的。
謝珉:“陛下,我朝以孝治天下,他是為父報仇……”
崔衍昭點頭:“先交付廷尉審理,如果是真的,再議不遲。”
事情處理完畢,謝雲織上前:“陛下,阿父。”
她擡頭看崔衍昭:“聽聞陛下好清談,妾略通一二,不知……”
她知道,上次陛下差一點就讓王清與燕國來的使者清談。雖然謝珉對她分析,崔衍昭當時八成是在發瘋,但她覺得世上沒有無來由的想法,陛下說不準是對清談感興趣的。
崔衍昭看了戴着鬥笠的謝雲織幾眼。
穿越有一段時間,他已經懂了這個時代人的謙虛,“略通一二”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遙遙領先。
會清談,那口才一定很好。
想到這裡,崔衍昭讓開了點,好讓謝雲織關注到他身後的李秋思。
“她受了驚吓,勞累謝大娘子照顧一會。”
謝雲織有些意外,但照顧一個人也就舉手之勞,未猶豫便答應了。
這時清風乍起,李秋思面紗被吹開大半,露出精緻嬌美、楚楚可憐的半張面容。
雖然李秋思又及時捂住了臉,但看到的人還是都被硬控了幾秒。
謝雲織本來意外的神情變成了一種了然。
這麼漂亮,也難怪陛下在乎。
隻是大将軍才被派走,陛下身邊就出現新人……她本還以為陛下對大将軍的心意能維持得久些。
*
王适安打開左寓傳來的書信。
左寓先深深表達了一番獨守建康的孤獨與不安,再表示自己想起這是大将軍的任務,就誠惶誠恐,毫不懈怠,兢兢業業,甘之若饴。
表達完百般情感後,再進入正題。
“帝攜李秋思同遊普濟寺,遇襲,作亂之首自稱東海徐允,殺裴真後束手就擒。……謝氏女謝雲織率部曲平亂,帝與之談,色欣欣然。……”
撰寫書信,告知王适安建康發生的情況時,左寓本來很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桃色绯聞加上,畢竟他一直覺得是陛下單向迷戀大将軍,夜宿的事雖然目睹者衆,但歸根結底也就是兩個男人晚上共處一室,不一定真能發生什麼。
但想來想去,他還是加上了。多寫幾句話的事,對他和大将軍都沒損失。
看見崔衍昭遇襲,王适安是有些擔心的,直到他看到後面的“欣欣然”。
擔心全部變成了怒火。
出爾反爾是吧?
不對,當時試探崔衍昭是否有意迎娶王謝女子時,完全被崔衍昭糊弄了過去。
如果當時堅持着多問一句……
罷了,事情已經發生,而且他也早知道崔衍昭是個浪蕩性子,就算承諾了也不一定能做到。
一定是因為他送去的藥方有用,崔衍昭又覺得可以了。
王适安深吸幾口氣,忍住發怒的沖動。
鎮守壽陽的人中,他職權最大,全城的将領兵士都看着他,絲毫異常的情緒都可能引來未知後果。
強行冷靜下來,他想:李秋思、謝雲織,最好到他回去,都隻有這兩個。再多就讓崔衍昭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