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昭已經掌握了“沒關系”三個字的古代平替:“無礙。”
眼看一場風波就要過去,謝家女郎忽然仰頭,聲音清澈:“妾聽聞,陛下強留大将軍……”
崔衍昭:“?”
最近建康傳起了流言,說陛下與大将軍情非一般,又是留宿大将軍府,又是時不時召幸大将軍。
連謝雲織都有所耳聞。
她這次準備了治國九策不說,還想順便勸谏陛下不要過度沉迷大将軍。
如果陛下一直把大将軍留在建康,國家還用誰北伐?
她決定當衆點明此事,讓陛下在大衆的壓力下不得不放手。
可陛下竟生得這樣美……
那還是給陛下留點面子吧,換個方式建議。
謝雲織心裡想着,姿态含蓄了幾分,改口道:“妾在閨中便聽聞陛下風儀非凡,如今方知傳言非虛。”
崔衍昭:“……”
别以為他沒聽到上一句。
如果王适安願意跟他營銷帝後情就算了,但是王适安不願意,他決定澄清:“強留之事子虛烏有,朕與大将軍系君臣之義。”
但是似乎沒多少人在乎他的澄清。
謝珉用羽扇的扇面抵着謝雲織胳膊,小聲催促:“快回去,快回去!”
崔衍昭:“……”
好像又聽到王适安冷哼了。
登上設好的祭壇,崔衍昭展開冊文,當衆宣讀。
冊文一眼看不到頭,還好他經過幾天臨時抱佛腳,已經完全背了下來,就算沒有冊文都能繼續,所以一點也不慌。
宣讀完畢,群臣焚燒祭祀所用的玉帛,不能焚燒的熟食則埋入地下。
崔衍昭把放在祭祀桌案上的谥寶拿起,重新揣在手裡。
等回宮後還要在百官陪同下将它放進太廟。
他無意中和王适安對上視線,王适安面色冷漠地轉向别處,并不多看他。
崔衍昭有些莫名其妙。
*
天近傍晚。
崔衍昭從太廟踱回日常住宿的太極東殿,路上看見王适安站在東殿外頭,身上萦繞危險和壓抑的氣息,視線凝望着殿門,似乎要透過它看到裡面的情景。
還是溜達一圈再過來吧。崔衍昭毫不猶豫地換了方向。
“陛下。”王适安發現了他。
崔衍昭默默地轉回來,但還是和王适安保持了些許距離:“天色已晚,大将軍如若有事,明天禀報也不遲。”
王适安:“事關重大,臣欲與陛下夜談。”
崔衍昭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是發現王适安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鄭重。
回想一下,好像是路上遇到的那個姑娘說他強留王适安後,王适安情緒就一直不對勁。
王适安不會又想北伐吧?
王适安若下定了決心,他是無力阻攔的,所以确實得趕緊打消王适安的想法。
崔衍昭:“随朕……”
出口兩個字,他還是多問了一句:“是國事?”
王适安有些奇怪地掃了崔衍昭一眼:“自然。”
崔衍昭被看得有點尴尬。
也是哈,王适安以前對他那樣可能就是圖刺激,追求刺激完了就回歸正常。
他不能因為一個人的一面就徹底否定一個人。
崔衍昭率先進入。
過不了多久,宮人就會過來點燈沏茶。
王适安:“說起來,陛下還未立後。”
崔衍昭:“嗯,是啊。”
上次說讓王适安當,王适安還拒絕了。
雖然不拒絕也不太可能實現。
王适安:“王、謝之女,出身高貴,才識廣博,雅量高緻。”
崔衍昭理解了一下,豁然開朗。
想高娶,争取妻子母家支持,這個他懂。
而且牽紅線他還沒幹過,一提還有點躍躍欲試。
“大将軍想娶王謝的女子?那朕明日召王清和謝珉進宮,替大将軍詢問一番。”
南渡士族裡最顯赫的是王謝袁蕭,這裡面子弟出仕最多、人脈最廣的則數王謝兩家。
王适安冷笑:“是陛下要娶。”
崔衍昭:“啊?”
“前四朝多以王謝女子為後。陛下如今後位空懸,不久就會有王謝女子入宮,”王适安捏住桌上擺放的茶杯,姿态看似随意,“請問陛下是否會立其為後?”
沒想到王适安也能這麼八卦。
崔衍昭有些無語:“這和國事有關系嗎?”
王适安凝眉不語。
王适安這次沒提北伐的事,省了勸說的麻煩。崔衍昭松一口氣,起身道:“沒什麼事就回去休息吧。”
但是才站起來,就又被拉着下去。因為力來自王适安,他直接跪在了王适安的直裰衣擺上,手不小心按住王适安大腿。
偏燙的觸感讓崔衍昭立刻拿開了手,“火有點旺,額……注意節制。”
王适安緊擁住他,聞到崔衍昭身上常帶的清香,低聲笑道:“是啊,火氣旺,正需要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