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衍昭瘋狂動腦回憶曆史上有沒有被臣子暴揍的皇帝。
回憶無果。
畢竟他最多看看曆史劇,真正了解不多。
崔衍昭覺得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是不要激化矛盾了。
他與王适安隻隔了一角禦案,王适安站,他坐着,待會跑都不好跑。
做了一下心理準備,他擡手按住王适安的手腕。
沒怎麼用勁,他的力氣肯定是比不過長期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搏殺的王适安。
重要的是表達一個态度。
崔衍昭仰頭看王适安,安撫道:“朕知道大将軍寶劍鋒利,就不必展示了。”
他眼神本身是幽冷的,但此時由下至上看人,光影落在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恍惚有種多情的缱绻。
王适安不禁一怔,一時似被定住,竟沒留意崔衍昭在說什麼。
崔衍昭這時也想好了說辭:“北伐事大,大将軍出師前,且待朕處理完先帝追谥之事。”
他還可以拖。
拖字決永不過時。
王适安回過神:“好。”
拖字決施展成功,崔衍昭長舒一口氣,将要放開手,卻被王适安抓住。
崔衍昭:“!”
崔衍昭這一刻心都涼了。
不會真要挨揍吧?
不是都說好了嗎?難道是王适安反應過來他在拖?
要不然以後每次接見王适安都埋伏五百校刀手,一旦王适安動手就把人叉出去。
可是他從沒指揮過五百人的大型活動,萬一指揮失誤了怎麼辦?
王适安另一手掐住他的腰,俯身靠近,其勢不容置疑。
崔衍昭認命了:……唉。
唇上驟然傳來清晰的痛感,他隐約還感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好像是嘴裡的,又好像是漂浮在空氣中。
……
崔衍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還不如被暴揍。
那樣受力面積大一點,說不定還沒這個痛感強。
崔衍昭這次腰上系的是普通的提花竹紋草棉帶,但隔一段就打了複雜的绶帶結,一道道垂落腰間,看着美觀,但不好解開。
主要是每一處繩結都保持一緻,分不清真正的開口在哪裡。
王适安頗有耐心地一個個試着。
外頭烈日的光分進室内,無形中添了一份燥熱。
殿外傳來宮人禀告的聲音。
“啟禀陛下,李秋思已在太後宮中安置。”
成益早已亡國,李秋思以前是公主,現在用公主稱呼已經不合适了。
履行過任務的宮人等待在外,隻等崔衍昭出聲傳召。
王适安動作猛然一停。
若被人撞見,難免會誤會他是那種以色媚上的幸臣。
王适安停手,崔衍昭默默把腰帶抓回手裡,上面的結已經被解開了七七八八。
燥熱的氛圍乍然涼下來。
王适安手指用力蹭了蹭崔衍昭白皙的臉頰:“臣告退。”
崔衍昭擺了擺手,低頭琢磨怎麼把腰帶綁回原來的樣子。
起身走了兩步,王适安忽然回頭:“陛下不會與他人有子嗣,是吧?”
崔衍昭:“?”他有老婆嗎?
見崔衍昭不應,王适安想到崔衍昭年紀輕輕就用上助興藥物的事,猜到崔衍昭秉性,冷然道:“……和她們有了子嗣也不要緊,臣會一一鏟除那些孽障。”
說罷,他扶劍離去。
*
王适安威風赫赫,宮人見他出來,恭謹彎身送别,接着轉回去等崔衍昭傳召。
崔衍昭還在與腰帶做鬥争。
他捏着尚未被解開的幾個結研究半天,然後動手整理散開的那部分。
大概整理得和之前差不多了,崔衍昭準備把人叫進來,然後發現一張口,還沒出聲,唇上就陣陣鮮明的刺痛,血腥氣陣陣地在喉腔裡翻湧。
“……”
他承認,他剛才有一刻動搖,以為那天夜裡是王适安,而不是簡單一場夢。
現在可以完全排除王适安了。
要真是王适安,他就不僅僅是因為風寒躺個好幾天了。
這個情況見人也不方便,崔衍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口腔裡稍微舒服了點,然後讓在外等待的宮人回去歇着。
對着銅鏡照了照,唇上幾處傷口還是很明顯的,嘴唇稍微動一下就抽疼。
崔衍昭想歎氣,但還是忍住了。
今天之前不覺得,現在他有點懂傀儡皇帝和權臣之間的矛盾了。
貴為天子竟無反抗之力,有點尊嚴的都受不了。
不過正常的傀儡和權臣的關系應該不會這樣,哈哈哈——
崔衍昭打住了危險的想法。
細想下去以後都不能以平常心态回憶那些看過的電視劇了。
現在這個樣子不合适見人,更不合适去太廟。
崔衍昭起身轉了一圈,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看,積累文化水平。
追谥告天的事并不是口頭一說,他身為嗣皇帝,程序到時還要由他主持。
雖然主持時念誦的文稿是由專門的官員起草,但如果他文化水平不夠,念稿時斷句或者讀音發生錯誤,就是在百官面前社死。
那種場面對他還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