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其澤也,透徹瑩白,不染纖塵;其形也,溫潤有方,渾然天成。”
崔衍昭發現滿朝文武也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總算放心了。
看來不正常的不是他。
崔衍昭打斷吟唱:“究竟何事?”
王清含蓄一笑,再度輕揺羽扇,風雅之至:“沒什麼,隻是想讓諸公都知道我最近得到了這麼一塊好玉。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再無遺憾。”
崔衍昭:“……下去吧。”
王清入座。
崔衍昭心想還是趕緊來人篡位的好,如果天天遇到這種人,他真的會控制不住情緒。
*
“安西将軍有奏!”
太極殿外傳來人聲,緊接着,一個宮人就手捧奏章,徑直入殿,将它遞給崔衍昭。
崔衍昭還沒翻看,便感到無數目光落于身上。
就在剛才,還沒幾個人這麼熱情地矚目他。
這個人雖然不在朝堂,但比在朝中身居高位的王清的分量重多了。
崔衍昭回想了下,就在他繼位第二天,收到過來自安西将軍的奏章,他還記得奏章的内容,安西将軍意欲攻克割據益州的成益政權,請求朝廷批複。
崔衍昭當時不清楚國内是什麼情況,就沒有批複,後面意識到國家經濟狀況并不理想,更不可能批複。
别的他做不到,最多就是讓所有人多過兩天安生日子。
隻是現在看來,這個所謂的安西将軍并不在乎朝廷是否已經批複。
要不然早就回到建康了。
崔衍昭還沒看,就已經猜到了奏章的内容,應該是已經打完了。
他翻開奏章。
果然,裡面寫的已經攻下益州,不日就将成益宗室押赴京城。
奏章最末,安西将軍非常直白地表示希望升職,并加封開府儀同三司。
大概是覺得打下一個小小的割據政權功勞還不夠,并沒有要求他封王、賜九錫。
崔衍昭掃了一眼名字……王,适,安,姓氏一個字,名字兩個字。
看來出身是和他一樣的寒門,也可能連寒門都不是。
這個時期,世家大族給子弟起名多是單字。
出身寒素,能征善戰,升職野心大。
難怪今天在朝堂裡看其他人都不像能篡位的樣子,原來正主不在。
崔衍昭把奏章遞給旁邊的宮人念給群臣聽。
朝堂的氣氛一時間充滿火藥味。
“陛下不可!安西将軍本就是違命出兵,怎可加封?”一人義正言辭。
“安西将軍收複益州,難道不是莫大的功績嗎?為什麼不能加封?”另一人同樣義正言辭。
雙方争吵得不可開交。
最後,一位不支持加封安西将軍的大臣指着和他鬥嘴的對手,向崔衍昭求助,“陛下,你看他!”
崔衍昭:“……”
崔衍昭起身,朝堂總算安靜。
崔衍昭:“此事朕需作考量。”
說完,他信步離開太極殿,持扇宮女匆忙跟上。
*
太陽才剛剛出來,氣溫并不十分熱。
崔衍昭讓持扇的宮女回去,看看天色,發現他好像早退了。
無所謂,他是皇帝。
對着空氣思考了一會,崔衍昭也沒有頭緒。
便宜養父臨終前的确是找他單獨交代了很久的後事。
但基本上翻來覆去就是一個意思,讓他一定要萬分用心地奉養太後,把太後當親生母親一樣尊重孝順。
涉及到前朝的就隻有一句:如有人圖謀造反,務必先發制人。
也沒說誰能信誰不能信,顧命大臣也沒有安排。
或許養父是認為朝中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所以直接交代他先發制人。
但是也有點太看得起他了,他甚至沒殺過雞,更别說在朝中殺人。
如果他拿着劍亂砍,會不會被說“陛下瘋了”,然後直接擡走?
算了,這是不可能的。
獨自站了一會依然毫無思路,崔衍昭覺得還是回太廟比較好,過道上不适合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