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從神婆的青銅鈴铛聲存在感變強的那一刻開始,安全屋上的符紙正在慢慢失效。
先是上面的筆迹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最後洇成一團墨迹斑駁的普通廢紙,而“安全屋”也重新回到正常人的視野之中,甚至有對兒暗地裡約會的家仆男女擁吻着闖進來。
——然後被打暈了雙雙封住嘴巴藏在櫃子裡。
沈安引走了胖子之後費了些口舌才脫身,他本來沒想去找沈苛了,想着反正也找不見,不如回老巢來等着,他哥找到了貓遊蕩夠了自然會回來。
誰知一回去就看見同夥把人往櫃子裡塞的場景。
沈安提筆重新畫符,卻怎麼也畫不出來了,要麼畫錯,要麼紙破,忙活得滿頭大汗,卻毫無收獲,像極了惡補一早上數學作業卻發現第一節課要交的是英語的懵逼學生。
而這個時候,學渣的本能,是抱緊學霸的大腿,于是沈安就去找沈苛去了。
“哥,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我的符不行了。你看看我,我是不是被精神污染了?”
沈苛說道:“你聽,鈴铛聲變強了。”
沈安點點頭。
沈苛道:“算算時間,神婆已經看到她囚室裡的傑作被毀成什麼樣了,所以你猜,假如她現在特别生氣,她最可能會做幹什麼?”
沈安抿進嘴巴,開啟了震動模式。
離典禮隻剩三天了,她一定着急找到她的第十二位新娘。
“不如你先去試試前院的秀禾合身不合身?”
沈苛十分殘忍地逗着沈安。
沈安苦着一張臉,懷着最後一絲希望掀開衣服,看見衣服内側也都變成了一團一團的模糊墨迹,頓時變成了一顆苦瓜,最後苟命的東西也沒了。他看向黑貓,自我安慰道:“我不會放棄的,連這麼柔軟脆弱的小貓咪被裝進裹屍袋了都能活,我也一定能。”
柔軟?脆弱?
沈苛沖黑貓一挑眉。
那個被揍得滿地是血的家夥一開始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過了會兒,沈安又道:“哥,要是我真被做成人蛹了,你可千萬别不管我,記得把我的皮囊帶回沈家,帶給我爸……不行,還是帶給咱舅吧,我爸不靠譜……”
沈苛懶得再聽,“噓”了一聲,說:“話太密,容易引來一些東西——沈飛沉沒教過你?”
沈安當即捂住嘴巴,沒過多久,他們遇到了滿臉慌張的其他隊友。
祝佳洋跑在最前面,劉海兒都打濕了,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她氣喘籲籲,看見沈苛兩人後急刹住,拼命揮手說道:“别回去!别回去!神婆……挨個房子找我們,安全屋……安全屋已經淪陷了。”
在确認符紙失效後,祝佳洋和嚴羊就知道神婆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一開始其他人還不信,直到鈴铛聲近了,才匆匆跟着躲出去,藏在對面的房子裡。
神婆很快就到了,一雙冷冰冰的全是灰色眼白的眼睛無情地凝視着安全屋,然後她走進去,連衣櫃裡的那兩個人都被翻了出來,神婆從安全屋出來後,神色愈發猙獰。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不會都要跟她玩捉迷藏吧……”祝佳洋快哭了,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嚴羊露出一絲狠厲的神情,說道:“不然我們就拼了,怎麼樣,我們有六個人,對她一個,也不是沒有勝算,對吧?”
此話一出,卻沒人響應,過了一會兒,劉樹說道;“郭平出事的時候,你以為他沒想過反抗?沒用的,神婆隻是搖了搖鈴铛,郭平就僵直不動眼睛裡流出了血……”
“不過,我們現在都聽得見鈴铛聲,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呢?”
“也許有什麼限制,要面對面才可以。”劉樹說。
沈苛道:“時間可能也是限制條件之一。或許三天後,等典禮結束,她就隻需要站在一處,搖搖鈴铛就夠了。”
說罷,他擡腳朝前院走去。
嚴羊問:“你打算去哪?”
沈苛道:“困了,找個新安全屋睡覺。”
十分鐘後,七人一貓站在前院典禮現場的院子裡,頭頂上層層疊疊的白色布條、走廊上冒着幽幽鬼火的白色燈籠,以及如鬼影一般的十二套挂起來的白色秀禾,紛紛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