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張感到非常的疲倦,沒來由的累,甚至連下床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她以為睡一覺就會好起來,打開窗戶,曬曬太陽,将一切抛之腦後,忘記因為自己而身陷囹圄的男孩。
她已經盡力,索瑪總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否則對于湯姆太不公平了。
但理智和情感總是向背的,一天,兩天,三天...春張始終将自己裹在被子裡,渾渾噩噩地看着光斑在石闆移動。
面對朋友和科爾夫人的開解,春張注意力總是控制不住地發散,話語漸漸遠離模糊,看着對面的嘴唇開合,卻無法理解。
收效甚微的陪伴不能一直持續下去。
女友們即将成年,下一年,她們不得不搬離孤兒院,各奔東西,尋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和廉價的住房才是重中之重 。
科爾夫人則需要接收和安置大批因為戰争而造成的孤兒,他們因為失去親人而哭泣,因為驟然來到陌生環境而恐懼,一百多個孩子的飲食和住宿讓她焦頭爛額。
除了湯姆,他承擔了照顧春張的責任,一日三餐被送到床前,打掃衛生,催促洗漱,無微不至。
連科爾夫人都感到驚奇,湯姆是個省心且前途無量的孩子,同時無師自通上層人的情感淡漠,善行往往來自于春張的壓迫,
“真想不到,居然是你來照顧她。”
“我想這是朋友應該做的,”湯姆從口袋中抓出一把太妃糖,遞給了仰着頭等待表揚的孩子,“做得好,你們得到了兩個小時的遊戲時間,别出院門。”
“況且,她這些年分擔的可不少,我們應當更加寬容一些。”打發走一隊吵吵鬧鬧的孩子,湯姆轉頭對科爾夫人說,他聽出了科爾夫人語氣中的抱怨,“我會一同着承擔春張的責任,感謝您收留我們。”
“這沒什麼,你們一年統共就住兩個月,”科爾夫人歎了口氣,“但春...她可不像這些孩子,情感充沛,這很好。可為愛傷心掉眼淚是貴族們才有的權力,因為感情受挫耽擱生活,波及工作,她怎麼能付出這代價?你該讓春獨自處理,她總要面對的,學會發洩心中的痛苦。”
這并不是簡單的情感破裂,春張的前男友由于湯姆的陷害正面臨重罪指控,負罪感和愛而不得的痛苦疊加才造成了春張的現狀。
但湯姆隐去了這一段故事,他用手帕包住了最後一條面包,婉言拒絕了科爾夫人的提議,
“那就是日後的事了,但現在我在她身邊。”
一切都反過來來了,科爾夫人看着湯姆的身影在拐角消失,從前湯姆讨厭跟随,如今卻主動陪伴。
或許她能期待湯姆功成名就後的捐贈了,科爾夫人轉身朝辦公室走去,她還要處理新進來孩子的床位問題。
但科爾夫人也啟發了湯姆,春張需要找到遠離傷口的情緒爆發點,而不是反複提及感情,加深痛苦,進一步導緻她隔絕外界,麻痹痛苦。
“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故事?”
春張有些遲鈍地重複這句話,這段日子裡唯一與失敗情感無關的話題,
“為什麼?”
“這是鄧布利多請求的,他渴望知道格林德沃進入時空大門後發生了什麼,”湯姆面不改色地撒謊,仿佛真是位體貼教授的好學生,“他希望我告訴他,但我并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合理推測,我想鄧布利多大概也知道,這讓我很頭疼。”
“如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話,那就太好了,這将是一件完美的禮物,回報鄧布利多對鑽心咒的破解。”
這聽起來合情合理,春張思緒緩慢,就像蝸牛般蠕動,在湯姆的引導下将曾經的現象串聯,形成一個片面的印象。
鄧布利多渴望知道真相,當然,三強争霸賽時,格林德沃要求春張回到過去時,就有意避開鄧布利多。
湯姆知道發生了什麼嗎?或許,他非常聰明,知道那一場穿越是改變衆人命運的關鍵所在,但非常詳細嗎?并不見得,隻是可以預見的大緻脈絡。
春張在發了會呆後,精力的匮乏讓她無力求證,點點頭進入了湯姆的圈套,
“我想我知道這一切。”
湯姆精準地拿捏了春張對鄧布利多的崇拜心理,幫助鄧布利多成為她的内在動力,同時一箭雙雕,春張被蒙騙着成為報複格林德沃兩人的幫兇。
這是個絕妙的切入口。
一開始,春張隻是語氣平平地叙述另一種可能,用代名詞鳳凰和大鳥蒙騙時空的禁制,但很快,春張不由得投入情感,無法保持旁觀者的身份,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索瑪。
第一天
“他欺騙了鳳凰,在那場決鬥後逃之夭夭,因為一時的激動!因為一時的激動,他作出了不可饒恕的事,一切就此發生改變!”
情緒極度波動下,春張卸下厚厚的外殼哭訴,擦拭眼淚的紙團散落一地,頭發散批,像個瘋子,借着格林德沃的故事發洩不滿,
“他怎麼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難道鳳凰隐瞞了他的家庭情況,說自己能夠全身投入這段感情?當然,我全無保留地喜歡他,我們的愛情對等,但我一開始也說明了,這不可能有結果,我得到了他的首肯!”
書桌前的湯姆微笑着折斷一隻羽毛筆,墨水四濺撒在羊皮紙上,懷中的嬰兒轉動着琥珀色的眼珠好奇地瞧着湯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