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一片空白,春張隻能依靠肌肉記憶,說出勉強得體的客套話。
一系列的情緒瘋狂冒出,像是春天花園躁動的地精,尴尬?緊張?害怕?無所适從?未獲告知的惱怒?
春張感覺天旋地轉,理智告訴她,得努力向這對和藹的夫婦扯出笑容,大方迎上去打個招呼,腿卻控制不住一軟,向後倒去。
但幸運的是,春張的腦袋并沒磕上女巫石像冰冷堅硬的鬥篷,她倒在了堅實柔軟的東西上,就像四柱床的天鵝絨被子。
“不用謝。”
熟悉的嘲諷讓春張記起了驚吓中遺忘的湯姆,感受到肩背處的推理,春張擡頭拼命向湯姆搖頭示意。
春張企圖隐瞞湯姆存在的行為,明顯激怒了他。
湯姆握在春張雙肩的力道加重,不顧春張驚恐的抗拒,将她推到人前,刻薄調侃,
“我們不是出軌的妻子和情夫,隻是朋友。”
當然!我當然對索瑪忠誠,我們的關系無比純潔,春張在心底大喊,但這真不是證明的好時候!在男友父母面前,和男友的假想情敵拉拉扯扯,簡直比男友父母空降還要窒息!
“春——”眼見春張後跌,索瑪擔心地跨步跑上,卻正巧撞見彼此角力的兩人,他困惑又傷心地瞪大了眼睛,“這到底怎麼回事?!”
勝負已分,再将湯姆藏起來已經沒有意義,春張不得不洩力放棄,被推着夾在兩人中間。
面對無言對峙的兩人,春張百感交集,欲言又止,最後隻化成了最沒信服力的一句話,
“你聽我解釋——”
“嗯哼”
索瑪靜候答案,湯姆在一旁凝視,樓梯下情況外的阿普頓夫婦正逐級逼近,春張額頭冒出了冷汗。
事實上這沒什麼值得誤會的,但春張沒法說出實情,在湯姆得知母親死訊這天,讓他無辜卷進自己和索瑪的感情,已經夠辜負良知的了,更别提當着陌生人的面再一次揭開傷疤,這是他的隐私。
“因為——因為鄧布利多教授讓我找湯姆,他的眼睛,你知道的,咱們一起見過。教授認為,這是一片未知的領域,沒有确切的答案,但也沒必要過度擔憂,因為,那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事,所有人的終點都在那,有時候界限并不明确。”
春張從沒這樣感謝過自己靈活的頭腦,她體會到米勒娃最後十分鐘抓住金色飛賊,扭轉比分的喜悅自豪了,在語音落下時,阿普頓夫婦踏上了平台,而她甚至一石二鳥。
“這是?”
面對阿普頓太太的疑問,春張搶先回答,“我的同學,阿普頓太太。”
面對阿普頓太太,春張面上僵硬微笑,而暗地裡,一手牽起索瑪安撫,一手盡力以最小幅度推搡湯姆,
“我想傳話任務已經完成了。”你該離開了。
但這時湯姆又天真地可怕,連一點弦外之音也聽不出,反而在春張驚恐的目光中迎了上去,自然地與夫婦倆握手交談,
“湯姆,湯姆·裡德爾,阿普頓太太,阿普頓先生。春說話總是過于含蓄,但事實上——”湯姆還特地停頓了一下,佯裝思考猶豫,“阿普頓太太,我想這應該算得上一場家宴了,既然決定接納,我想就該坦誠——是的,我和春不是同學,也不是朋友,我們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我們算是家人。所以,我有個莽撞的請求——”
“沒門——”索瑪剛想嚴詞拒絕,就被阿普頓太太按了下來,她責怪地看了一眼索瑪,“不該打斷别人說話,孩子。”
春張不明白湯姆為什麼非得摻和進這事裡,她現在光應付索瑪父母就已經焦頭爛額了,春張急忙開口阻止,“事實上,沒事的,阿普頓太太,請别聽——”
湯姆的自信從沒像現在這樣易折,春張的話都沒說完,他就急切悲觀地否定自己,
“當然,我本來就是…一個人,我還妄想能你成為我的親人,”湯姆恰到好處地踉跄了一下,似乎支撐不住,他勉強擠出笑來,落寞地送上祝福,“如果你有貨真價實的家人,或許就不需要一個替代品了,祝你有一段美好的時光。”
假話摻真最為緻命,湯姆已經在春張身上實踐多次,他站在高地,明目張膽地脅迫春張的道德。
春張無可奈何,卻隻能任由他拿捏。
春張回避了索瑪失望的目光,對上阿普頓太太探究的眼神,口中苦澀地更改說辭,
“當然,湯姆是我的家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阿普頓太太,我能帶他一同參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