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梅洛普遠離,春張滿腔怒氣推開了木門,沖向正在攪拌魔藥的湯姆,怒斥他的行為,
“為什麼這樣對待梅洛普?她已經夠可憐了!”
湯姆一頓,随即繼續将研缽裡的聖甲蟲粉末傾倒進坩埚,他抛棄了之前僞裝的善良假象,反正春張早已見識過他的醜惡本性,冷冷地說,
“我隻是想提醒你,别在一個注定死亡的人身上投入感情。我們隻是暫時在這兒避風頭,等鄧布利多和他老情人幽會完,回到霍格沃茨,你這場救世主的幻夢就該醒來了。”
“我知道得清清楚楚,這是個無解的矛盾。所以我無意插手,我自認沒那種大智慧,去選擇犧牲誰,但至少我想讓梅洛普更加開心一點兒,起碼減少一點眼睜睜看她走向斷頭台的負罪感。”
真夠冤枉的,春張聽出了湯姆挖苦下的恐懼,可如果她真得偏向梅洛普,那姑娘保管早離開了髒兮兮的廚房,離那輕狂的裡德爾少爺遠遠的。
但考慮到湯姆,她什麼都沒有做,承受着良心的譴責,隻是做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去取悅這位苦悶的恩人,假裝救贖,卻放任她走向滅亡。
恐怕湯姆說春張僞善反而更能叫她閉嘴,而不是指責放棄他的性命。
“你為什麼會有負罪感?”
姜根加入,魔藥呈現美麗的淡藍色,湯姆沒擡頭,執拗地辯駁春張一帶而過的前提觀點,
“這是她的命運,她生性軟弱,連舉起魔杖拯救自己,逃離家庭都做不到,當然,也算事出有因,她的魔法天賦接近于啞炮,即使手把手也教不會。那麼被不期盼女兒的老廢物厭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一個徹底的低位者,期盼感情的回應順理成章,一大一小倆蠢貨當然沒有指望。可她居然将愛的需求投射到一個麻瓜身上?隻因他頭腦空空的皮囊和祖先掠奪的家産,她甚至蠢得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就認定了終身。”
坩埚自動浮起,魔藥流入圓底的窄口瓶,湯姆翻動着魔杖,嘲笑着母親的選擇,
“老實說,就是那些急于求成的霍格沃茨學生,買增智劑時還懂得裝模做樣挑選呢。而一個女巫,哼,居然會在面對麻瓜時自卑,那樣卑微急切地求愛。”
“最後死在孤兒院門口是意料之中,”湯姆冷漠地說出梅洛普的結局,“或許我真該感激她,為她尚未蠢得在生産前死去。”
“所以為什麼要愧疚?”湯姆反複糾結着春張的用詞,非要逼迫她将這自尋的負罪推得一幹二淨,“她的人生滑稽而可笑,可唯獨我們不是她命運的推手,她可以責怪狠毒懶惰的大廢物,愚蠢暴躁的小廢物,甚至那個被波及的麻瓜,因為他未能像期望中那樣負起責任。但唯獨不能責怪我們,相反,我卻有權力去責怪她,為了...”
為了一己私利,籠絡不屬于自己的愛人,将他生出,卻連母親的職責都未能履行。
但湯姆無法說出,這極具正義性的讨伐恰巧是對他之前人生的否定,像是抱怨自己的出生是個錯誤。
對這樣一個在生命中完全缺席了的家夥,湯姆想,他甚至都不該産生任何情緒。
無論是抱怨憎恨,還是感激喜悅,都會證明梅洛普在他生命的不可缺失或者至少有那麼一席之地,就是在間接承認自己前半生的不完整。
可湯姆無比自豪他所取得成就,他将魔法推動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他逐步收複了自己的信徒,他在财富和權力有用不可估量的未來。
普通甚至弱小的梅洛普甚至都無法企及,又怎麼能有資格影響?
死亡想看他的笑話,但湯姆決定他絕不會被世俗的教義所束縛,為了所謂的人倫親情,等待死神的鐮刀。
梅洛普根本就不值得,這世上也沒有人值得,他一定會活得比任何人都更加長久。
然而越是強調什麼,就是越在意什麼,往常的湯姆很少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但面對死亡的逼迫和對愛的陌生,讓湯姆在春張面前漏洞百出。
春張神色有些複雜,她不願意再給湯姆施加壓力,面對從未相處過的母親,湯姆的選擇不該由旁觀者譴責,
“我不是在責怪你,可你就當是憐憫吧,對一個生命即将走入盡頭的姑娘态度好點兒,至少讓她的人生不全是糟糕的東西。”
春張将之定性為臨終關懷,并去隐去梅洛普的母親身份,希望能減少湯姆态度轉變的道德障礙。
湯姆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