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需要,湯姆可以讓自己很迷人,更别提他和此時兩人的思想十分相似,
“事實上,是公民讓渡了自己的一部分權利,共同組成了領導的權柄,用以交換高位者的庇護,安全、和平、财富、平等、自由等等。權力背後的最終邏輯是責任,人們需要一個人來統領力量,去完成那些無法單打獨鬥的工作。而這往往構成人類曆史上的奇迹豐碑,想想吧,古老的帝國,宏偉的建築,恢弘的法典與書籍。我想巴希達女士對此深有體會,不是嗎?魔法史上的奇迹啊,無一例外都有權柄集中的偉人?”
忽然提到自己的領域,巴希達内心産生由衷的自豪感,但她尚未被湯姆的恭維收買,
“可也絕少不了那些默默貢獻的人,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所有事件的發生都是社會矛盾的集中爆發,而不是單靠那麼一兩個人推動,就比如巨人戰争...”
“是的,可總得有人做最後的抉擇,倘或決策者不同,也将造成不同的後果。就像您一樣,魔法史總會有人來編纂,可我相信,如果是阿德貝他一定不會這樣内容詳實,邏輯清晰。順帶一提,我不認同他對幽靈顯形原理的理解,他似乎認為靈魂上的粘連是無法分割的,那有違天性。”
湯姆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态度松弛,就像爐邊談話一般,自然而然将巴希達劃分為朋友範疇。
“好吧,全盤否認關鍵人物的貢獻也不正确。”
巴希達不得不承認湯姆說到自己心坎裡,尤其是對阿德貝的否認,她喝了一口甜酒,改變了心裡的想法,除了偶爾的傲慢無禮外,湯姆還是個不錯的孩子。
“偉大引起嫉妒,嫉妒導緻怨毒,怨毒滋生謊言,人們嫉妒他們所取得的成就,于是極盡诋毀,連帶他們最想要,卻得不到的權力。”
湯姆用多年後求職的解釋作結,結束了晚餐的高談闊論,可幾乎無人厭煩,格林德沃甚至舉杯表示贊賞,這算是兩者難得一緻的和諧。
阿不思笑了起來,帶着未曾察覺的擔憂,
“獨特的角度,但似乎對權力榮耀過于崇拜,這同樣不好。”
湯姆身體前傾,十指交叉撐在餐桌上,對尚且年輕的教授鋒芒畢露,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不忿那些評價,認為格蘭芬多的人勇敢赤忱,而斯萊特林虛僞陰毒。試想,如果一個人連内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都不敢承認,去直視追求,而是幹脆無能怯懦地拒絕,并冠之以淡泊名利,這怎麼能稱得上勇敢?但我們不懼怕外界那些流言蜚語,我們直視它,并為生命的進取而自豪,積極應對路上的艱難險阻,卻被因為優秀偉大,被平庸人的嫉妒不恰當地扣上虛榮傲慢的帽子。”
三人都知道湯姆特指的是什麼,蓋勒特渴望和知己兼愛人并肩作戰,所以他非但沒有為愛人解圍,反而鼓勵地點頭,阿不思的笑容僵住了,他從未面對過這樣銳利的指責,而以現在的人生經曆,阿不思無法想到恰當的反駁。
“得了吧,誰都明白斯萊特林的名聲是怎麼臭名昭著的,”還是春張開了口,她握住了因為兄長争吵而顫抖的阿利安娜的手,不悅地看向湯姆,“是積極應對還是不擇手段?是抽刀向強者還是屠戮弱者?我想你應該清楚。”
“如果最終的掌權者過于信奉弱肉強食的鬥争經驗,而無法容忍弱者有其尊嚴溫飽和安全,那麼他也就背叛了讓渡權力的民衆,背叛了權力背後的責任,終将被人民再一次掃進垃圾推裡。這才是格蘭芬多厭惡權力的真正原因,因為人們容易被它異化,權力爬升途中的零和博弈會讓當權者喪失共情能力。”
面對春張的遮蓋滅火,湯姆并沒有善罷甘休,他越過春張看向阿利安娜,那個一直安靜,順從兄長安排,以至于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女孩,
“是嗎?在這個巫師社會,弱者被保護了嗎?還是為了集體安全被迫失聲,隻能被囚禁在監牢中?”
嘶,湯姆強行忍下春張餐桌下的一腳,保持基本的笑容,與拼命掩蓋和平的春張對視,但除了巴希達,餐桌上的人都知道他在和誰對話,
“就像你說的,背叛了弱者的當權者應當被推翻,那麼現在的制度也過于陳舊,搖搖欲墜,它期待着那個改革者。隻可惜,那個被承載了命運的家夥過于懦弱了。”
“夠了!”阿不福思大叫起來,結束了暗流湧動的晚餐,握住妹妹的手腕直接離開,阿利安娜隻能一再向巴希達表達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