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算找到你了,在沒有阿爾的情況下。”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春張來不及多想湯姆奇怪的舉動,就被格林德沃挾持,跌跌撞撞地帶出玫瑰花園。
“這可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四面漏風,我們得找個安靜無人的地。”
格林德沃随口為自己解釋,他掃視了一圈黑暗中的城堡,有些勉強地說,“就禁林邊上吧,遠離那些叽叽喳喳的學生。”
“不,等等,”春張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她彎腰鑽出格林德沃的臂膀,面對面站立,“究竟是什麼?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秘密吧?”
“哎,”格林德沃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特意為舞會打理的頭發被翻得亂糟糟的,他不常有這樣焦躁不安的表現,通常自大而胸有成竹。
格林德沃想了一會兒,幹脆和盤托出,“你是從未來來的吧?還是在另一扇門的未來?”
這其實不準确,春張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而格林德沃特指的未來則被書寫在一本書上,但格林德沃本不該知道這些東西,另一扇門的意味則讓春張隐隐不安。
“不能這麼說,但我确實知道一點未來的東西,可你說的另一扇門是指?”春張收起了因為往事的對立情緒,向格林德沃發問。
“那扇門,第二個項目,”格林德沃随手施了一個屏蔽咒,他快步向禁林邊上走去,看樣子不願别人知道,“包含妖精的時空魔法,我是設計關卡的人,至于為什麼,你得到未來才明白。我得去評估這個項目的危險性,但這給我帶來個大麻煩,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不會...”
“直接說經過就好了。”春張打斷了格林德沃反複地抱怨,看來這件事确實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格林德沃停了下來,背在身後的雙手張合幾次,他才有勇氣說出結局,可每發一個音節,就像從他血肉裡剜一塊肉,直至鮮血淋漓,偏偏有些詞語被時空扼斷,消失在冬夜中,隻留下語焉不詳的單詞,“決裂。”
“該死,這見鬼的時空不讓我說!”格林德沃簡直有些情緒失控了,他對面前的虛無破口大罵。
天啊,春張覺得自己預感成真了,格林德沃陰差陽錯瞧見了原本的故事,但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她得幫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男人将一切梳理清楚,弄清他向自己求助的問題。
好在春張和那時空禁制打招呼多年,早有了獨特的經驗,隻要不确切說出地點和人名,這限制就不會被觸發。
春張小心翼翼地建議,“可以用代号,比如鳳凰和金色大鳥。”
非常有指代性的詞語,格林德沃一下就領會到了春張的意思,他嘗試将這個漫長而痛苦的旅程講述清楚,可整件事帶給格林德沃的沖擊過大,這讓他叙述的颠三倒四,
“鳳凰死了,從這個破學校的破天文台落下去,一個黑蝙蝠幹的,我沒瞧見他的臉,否則...”
星光下,格林德沃反複深呼吸,才勉強将滿腔怒火壓下,站着說話似乎無法釋放心頭過重的壓力,他開始重新走動,将碎片化的記憶縫合,
“完全出了錯,那一夜沒有兩隻煩人的麻雀,小鳳凰死了,最小那隻,三道魔法碰撞在一起...于是無法挽回,金色大鳥可恥地逃避了...”
格林德沃忽然停下了腳步,嚴詞厲色地要求春張,這簡直稱得上命令了,
“給我使勁打斷那家夥的鼻梁,别留情,或者幹脆叫上裡德爾,那是他應得的。”
沒有誓言護身,春張在面對大反派格林德沃敢怒不敢言,生怕這家夥一個情緒激動送她一個火盾護身嘗嘗,而現場又沒可以遏止他的鄧布利多,聽到這樣奇怪的要求,春張也隻能連連點頭。
這撫平了一點格林德沃的負罪感,他重新走動起來,連珠炮般過着那幾十年的經曆,似乎這讓他非常不堪,一點也不願回想,
“金鳥開展他的革命,在沒有鳳凰的情況下...他走偏了,完全極端的,于是鳳凰被人逼着出來挑戰,經曆了好幾次大戰,連血盟也碎了——這說明不了什麼,一個哄孩子似的魔法,一點也不牢固可信,沒一點用。”
春張瞧見格林德沃說話間撫摸了好幾次胸口的銀色瓶子,不見語言上的嫌棄,反而更像是患得患失。
“最可悲的,也是最可笑的事,這根本不可能發生,”格林德沃大笑了幾聲,想要表達出他對那一切幻象的蔑視,如同看待一個拙劣蹩腳的惡作劇,但他喉口發緊,反而笑得怪異,像是在哭泣,“他們決鬥了。”
春張不由得屏息等待,關于鄧布利多擊敗黑巫師格林德沃的故事,羅琳隻在書裡一筆帶過,順帶麗塔斯特基真假摻半的報道——“人們讀了我的書,便不得不認定格林德沃隻是從魔杖尖上變出一塊白手帕,就偃旗息鼓了!”
這當然是謠言,按照麗塔那種拿其他人私事大作文章,賺取名聲的毫無底線性格來說,卻也讓這對老情人,死對頭的決鬥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幾乎沒有書迷在了解那一段往事而不好奇的。
“金鳥被關了起來,暗無天日的五十年...”
“怎麼決鬥的呢?你看清了沒?”對最大謎題的好奇驅使着春張,問出那個格林德沃始終回避的問題。
“我得獲得足夠多的信息,”春張為自己的冒犯行為尋找借口,但在格林德沃的死亡視線下聲音越來越低,隻能舉手投降,“好吧,不講就不講吧。”
“阿瓦達索命咒,”
格林德沃的回答幾乎要消散在風裡,他不能理解那個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氣急敗壞地想要阿爾去死,而他被隔絕在時空之外,隻能聲嘶力竭拍打那面透明的屏障,卻無能為力,去阻止那利劍一樣的綠光射向阿爾,他陪伴了三十幾年的知己、靈魂伴侶。
格林德沃被困在方寸之間,像之前一樣,眼睜睜看着多米諾骨牌一塊塊接連倒塌。
“但幸好,他失敗了。”格林德沃第一慶幸自己的失敗,他笑了起來,為另一個世界愛人的存活,“那咒語打在鳳凰身上毫無作用,但鳳凰的一個高階束縛咒擊中了金鳥,或許是水牢吧,我記不清了,總之決鬥結束。”
“為什麼,索命咒不是沒有解咒嗎?呃,我沒有咒鄧布利多教授的意思。”
難道是另一個哈利波特?春張腦子快在寒風中被凍僵了,以至于她沒想到另一種可能——
“咒語沒有成型,必要條件是,他需要享受剝奪生命的樂趣,”格林德沃解釋,這是那糟糕旅途中,他唯一欣慰的事,“那個人遠沒有他以為的那樣狠心,能夠享受鳳凰的死亡,他失敗了,沒有信念的咒語就跟一道清風一樣,而鳳凰如常發揮,能赢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不是嗎?”
格林德沃的臉隐藏在陰影裡,語氣平淡地說着被監禁的五十年,老實說,無聊極了,通常一句三五年就算帶過,隻有偶爾,他會有些雀躍,因為鄧布利多的回信與禮物。
“那件星星袍子,天啊,他的品味,無論那個時間都沒有變化,”格林德沃說,“我真不了解為什麼那個人非要苟延殘喘地活下去,要是我早就迎接死亡了,而不是緩慢地忏悔自己的過錯。可總有些時候,在收到那些信的時候,我會覺得活着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