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寇星淵下意識地繃緊了後背。

客廳裡刺眼的燈光下，李茹正端坐在沙發上，指尖不耐煩地敲擊着茶幾。聽到門響，淩厲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劈過來："一天天就知道出去玩，還知道回來！"

寇星淵垂着眼睑，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說話，面對母親的下意識的指責免疫。

"李姨，"霍江突然上前一步，擋在寇星淵前面，"小淵被人綁架，在醫院住了兩天你都沒能來醫院看看他。"

寇星淵抓住霍江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說：“沒事，算了。”

霍江反手握住寇星淵冰涼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作為回應。他扶着寇星淵往樓上走，卻在樓梯轉角停下，回頭看向呆立原地的李茹："原諒我今天的冒失，我想問李姨一句，李姨，小淵是你的孩子，你真的愛他嗎，還是把他當成你貴婦人攀比的工具？"

李茹她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二十年前産房裡，她抱着剛出生的寇星淵，明明隻希望這個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考試成績、鋼琴比賽名次、大學錄取通知書，都成了她和閨蜜們下午茶時的談資？

樓上，寇星淵的卧室門一關，他就像被抽走了全身骨頭一樣癱坐在床邊，一時間困意席卷而來：“睡吧小淵，我回家去給爸媽坦白。”

"坦白什麼？"寇星淵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恍惚間看到霍江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但他還沒來得及聽清答案，就陷入了黑暗。

樓下，李茹還站在原地，手裡無意識地摩挲着茶幾上寇星淵小學時的奧數獎杯。金屬的冰涼觸感讓她想起醫院打來電話時，她正在和客戶談一個重要的項目。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着？"我兒子很堅強，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晚點過去。"而等她終于結束那場談判，已經是第二天淩晨。

“李姨。”

聽到霍江的聲音，李茹收起思緒，淡淡的看向霍江。

霍江笑着道：“我有事想和李姨商量。”

再次清醒時一陣劇烈的争吵："我不同意！我絕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喜歡的是男人！這像什麼話！

"宿主啊，你可算醒了，樓下都要鬧翻天了。"系統的聲音把寇星淵從混沌中拽出來。他猛地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這才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全黑了。

"怎麼回事？"他啞着嗓子問，喉嚨幹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霍江太猛了，直接打電話給他爸媽叫來，說要和你談戀愛。”

“什麼！”寇星淵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睡着前霍江說的坦白是什麼，他顧不得穿拖鞋就沖了出去。

"李夫人，孩子喜歡才是最重要的。"一個溫和但堅定的女聲響起，是霍江的母親江阿姨，"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伴侶。"

寇星淵站在樓梯上，看着樓下客廳裡的場景：李茹面色鐵青，精心打理的卷發因為激動散落了幾縷；而江阿姨穿着簡單得體，站在霍江身邊，手自然地搭在兒子肩上，無需言語的親密和信任。

寇星淵其實蠻羨慕霍江的，江阿姨一切都以霍江開心快樂才是最重要，有一個這麼疼愛他的母親，難怪霍江會養成這麼開朗的性子。

寇星淵下樓，霍江聽到動靜急忙閃身擋住他，花瓷瓶砸出一聲悶響，随後碎裂。

“霍江你沒事吧！”他替寇星淵擋住了李茹砸來的花瓶。

江阿姨小跑過來，臉上滿是擔憂，但奇怪的是沒有一絲驚訝或憤怒。"兒子你沒事吧？"她檢查着霍江的後背，動作熟練。

"放心吧媽，沒事。"霍江咧嘴一笑，甚至轉了個圈證明自己完好無損。寇星淵這才注意到，江阿姨看霍江的眼神裡除了關心，還有一絲驕傲，自己的兒子會保護自己心愛人的驕傲。

李茹站在原地，手裡還保持着投擲的姿勢。她看着眼前這一幕，突然意識到什麼般後退了一步。江阿姨轉身面對她，聲音依然溫和但不容置疑："李女士，我想帶兩個孩子回我家住幾天。星淵剛經曆那麼可怕的事，需要好好休息。"

她走到寇星淵面前，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孩子，阿姨家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霍江說你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她的手掌溫暖幹燥，帶着淡淡的護手霜香氣，是記憶中母親應有的溫度。

寇星淵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他在原世界雖然也是吃穿不愁，但是從小沒了母親，父親掙了錢卻沒有陪伴，親情對于寇星淵來說是一種奢侈。

江阿姨轉向李茹："等您冷靜下來，我們随時歡迎您來談談。"她語氣平和，卻讓李茹像被扇了一耳光般臉色煞白。

出門時，寇星淵回頭看了一眼。李茹孤零零地站在客廳中央，四周散落着瓷器的碎片，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