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打斷我:“會給劇團添亂。還回去吧。”
我有點稀奇,中原中也居然會如此強硬地幹涉我——算上剛剛那次,他已經打斷我兩回了。但他的話都說出來了,我也不好厚着臉皮收下,隻好伸出手帕:“學長說的也是……雖然隻是道具,但它的的确制作很精美呢。”
“道具?”阿加莎有些訝異,随後笑了,“這是是真的貓眼石袖扣,材質為變石貓眼。”
位列名貴寶石的金綠寶石也分三六九等,而其中既有強烈變色效果,又有明顯貓眼效應的變石貓眼最為罕見。
我:“……”
中島敦:“……”
啊?真寶石?!
我瞳孔地震,捧着手帕的手微微顫抖。
“既既既然如此我就更加不能收了——請您收回吧!!”我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噗。”阿加莎好笑地搖了搖頭:“不必推辭——這是你與劇團的緣分。”語畢,她意味深長地目光再次掃過我們三人,轉身離去。短發在空中劃過淩厲的曲線。Ben圍着我們打轉了幾圈,才戀戀不舍地跟随阿加莎離開。
我不知所措地捧着袖扣,沉默地問:“學長?”
看戲劇被金毛塞了一塊寶石,我該怎麼辦?
事已至此。中原中也無奈扶額:“收着吧。”
我振臂歡呼:“好耶!”
白色手帕随着我的動作飛了出。中島敦瞳孔地震,飛撲出去救寶石,接住手帕後才意識到抛物線不對。
轉頭。我正攥着貓眼石袖扣,俨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态朝他露出狡黠的笑容。随着光線流轉,貓眼石的眼線開合,如同窺視的眼睛。
不是占有寶石的狂喜,而是純粹的滿足。
畢竟。
——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石,在我眼裡,隻是心愛劇團送我的紀念品啊!
“我會永遠喜歡你的。”我莊嚴宣布:“《少年與幼犬》——‘鐘塔侍從’劇團!”
中原中也微微側目。剛剛和來路不明的女人暗中交鋒的他眼底仍一片暗沉。他垂下眼眸試圖遮擋這份犀利,仍不自覺被身側的少女吸引,下撇斜睨的眼角流露出幾分危險。
緊緊握着貓眼石袖口的少女,洋溢着幸福與快樂,眼裡瞬發的光芒幾乎和寶石一樣耀眼,欣賞而不帶一絲占有,單純且沒有半分雜念,幾乎讓一切宵小自慚形穢。
那樣的純粹和堅毅,明媚與執着,就像……那隻幼犬啊。
不同于彷徨孤獨的野狗,在黑暗中惶惶度日。而是生于光明,長于光明的幼犬,和金色毛發一樣惹人注意,發光且自知,雖然尚且幼稚單純,但堅韌澄澈,堪稱可待明日。這樣的光明,于遊離黑暗中的野狗來說,恰似飲鸩止渴。
一次并不偶然的機會,使得從未掙紮就堕入血腥暴力著稱的黑手黨社團的幹部,對光明一岸的水手做出如此評價。
離場的指示燈閃爍,中原中也扣上帽子,走在靠牆一側的黑暗處。暗色中隻能看到一抹灼灼湛藍。身旁明眸善睐的少女處于明亮的燈光下,本就白皙的膚色仿佛在發光,溫和的褐色眼眸靈巧機敏,還在好奇地擺弄着寶石。
浪漫的少年與幼犬的戲劇已經散場了,離開吧。本就站在敵對面的人,不會被一點微芒輕易捕獲。
“啊,中也學長。”
“……”
……為什麼她能精準定位?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我。我笑嘻嘻地把寶石伸過來:“不要羨慕啦,學長你可以摸一下——”
“并沒有。”
“可是你一直在看我。”
中原中也的額頭又隐隐作痛,他忍無可忍地捶了我一拳:“為什麼亂收别人的東西啊!”
我眼冒金星,抱頭鼠竄:“中也學長你同意了啊!”
“我同意你就收?我是你家長啊?”帶着對剛剛某種微妙情緒的羞惱,中原中也開始咆哮:“武裝偵探社到底有沒有人——要我一個黑手黨幫忙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