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側,默了一瞬,又小心摸了摸旁邊的空氣。
森先生你的幻想還挺智能的,我以為我朝前一摸在他眼中就會自動生成一隻愛麗絲呢。
氣氛莫名又詭異起來,難道我還是避免不了冷場的命運?到底哪裡出錯了啊!
守着門口的中也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打招呼摸人家愛麗絲的背幹嘛。
算了,可能是女生間的特殊禮節吧。看着愛麗絲哭着跑開,中也咬着牙移開視線。反正首領和紅葉大姐讓他不要插手,他才不會吐槽。
森先生朝我再次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小佑你……看不見愛麗絲嗎?”
我當然想像紅葉學姐那樣裝作看得見愛麗絲來安慰這個精神病患者,但愛麗絲在他眼中似乎有特殊的行動軌迹,不會随着我的動作和我互動。我幹脆自暴自棄:“當然了,誰看得見不存在的人啊。”
尾崎紅葉和森鷗外微微變色。
“……這樣麼?”森鷗外的眼神變得深邃,面色如常地說,“既然誤會已經解決了。紅葉,你把小佑帶走吧。”
尾崎紅葉點頭,帶着我走出辦公室。我和中也擦肩而過,他扶了扶帽沿,留下一句:“中原中也。”
“诶?”
“我的名字。”他露出一個殺氣騰騰的笑容:“再叫出那兩個讨厭的字——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吧?千葉佑木?”
我汗顔,連忙答應。
得到回應後,中原中也冷哼一聲轉頭進了首領辦公室。紅姐學姐領着我回到四樓屬于她的辦公室。
一路無話。
我沒有開口搭話的意思,沉默地抱着傘跟緊學姐。
尾崎紅葉隐晦地從拐角的反光觀察身後低着頭走路的女孩,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
被吓到了啊。
“小佑,進來吧,要喝點什麼?”到了尾崎紅葉的辦公室,她溫聲說。
我搖了搖頭,悶聲說:“不必了……學姐,這是你的傘,昨天多謝。”
尾崎紅葉接過傘,笑着說:“不必客氣,我們也算朋友了。加個LINE嗎?”
我頓了頓,惋惜地說:“我沒有帶手機呢,學姐,還是下次吧。”
尾崎紅葉定定地看着我,我垂下眼眸不與她對視。良久,尾崎紅葉笑着歎口氣,無奈地說:“好吧,那下次再見,小佑。”
我朝她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轉身走向電梯。一路走出黑手黨的大樓,我控制不住越走越快,最後幹脆跑了起來。
在咖啡店偶然認識的漂亮學姐暗中把我的檔案翻了個遍,卻任憑我誤會她是學生會;按錯電梯層數沒想到遇到了有奇怪發言的社長;沒來得及思考就被莫名其妙按倒在地上,還在漂亮學姐面前出了這麼大糗;精神分裂症的發病現場也很吓人……
讨厭、讨厭的一天——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在一個校内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我蹲在河岸旁邊喘着氣,想象讨厭的記憶順着腦袋爬出來,沿着河流飄走……
诶?這算污染河流嗎?就算是精神方面。
話又說回來,之前好像聽過一則新聞。是說每日對着植物辱罵,植物會逐漸枯萎。那我現在對着河流排放精神垃圾,小河會不會變髒……
等等,河裡爬上來個什麼??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
此時天色昏暗,但這塊地方好歹也算校内的散步聖地,此時路過的零星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為此駐足,好像看見了什麼習以為常的東西。我眼睜睜看着有一坨棕色的東西順着小河漂過來,在河中央抽搐,掙紮着爬上岸——
“啊——什麼鬼東西?!”我破防了,想要後退,慌亂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腳,直接摔到地上。路邊的小石子硌着手心和小腿,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我無暇顧及傷口,緊緊盯着那坨不明物。
不要過來啊——
“啊,沒想到小佑你還有成為女高音的潛能。”那坨棕色的外套被男子恹恹掀下,露出清秀的容顔。
那正是太宰治。
我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你為什麼從河裡爬出來?”
“日常入水啊。”他蔫蔫地從頭頂拂下一根不明植物,注意到我還狼狽地倒在地上仰望他,他又歎氣朝我伸出了手:“不會以為我向你發出的殉情邀請是在開玩笑吧,小佑?”
“我保證……我隻是對着小河排放了不到五分鐘時間的精神垃圾……”我喃喃:“為什麼真的有髒東西——”
“……小佑,剛剛說了很不禮貌的話吧?”
他微微低頭,那還未回神的少女微微張着嘴,似乎陷入了頭腦風暴。那雙平時從來隻會用仿佛某種動物幼崽一般、純良無害的眼神盯着别人的褐色瞳孔,此時在燈光下的倒影被他占據。
我用力搖了搖頭,沒有管他伸出的手,自己扶着旁邊樹幹慢慢站了起來。冷風吹過,使我找回了幾分理智,我勉強問:“太宰學長,你還好嗎?你身上都濕透了,快回宿舍換衣服吧。——有沒有受傷?需要我幫忙嗎?”
太宰治沒有回話。
良久,他悠悠歎氣,說:“小佑真是沒有變過啊。”他拖長聲音:“還是這麼溫柔——”
我忍不住催促:“太宰學長!”不要再說廢話了!我身上的擦傷真的很痛啊!需要去找與謝野學姐處理QAQ
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可是,你的溫柔也一如既往的廉價呢?”
我愣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