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雄在反轉術式的治療下傷口好得很快，高專請人給他安上了義肢。夏末初秋的時節，每天他都在康複訓練室練習得滿頭大汗，一開始不熟練走着走着總是摔倒，沒人幫忙甚至不能自己站起來，校醫和家入硝子會輪流去陪着他，外出的學生也會在任務結束後經常去探望。

“之後有什麼打算嗎？”夏油傑在一個階段的訓練結束後遞了一瓶水過去，“還要繼續做術師這一行？”

“當然，之前校長老師就特地來問過我的意思，雖然七海一直在勸我，但我覺得還不能放棄。”灰原雄擦了把眼前的汗，露出神采奕奕的眸子，比了個給自己打氣的手勢。

借助假肢進行日常行走和進行戰鬥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難度，如果還要繼續待在術師這個行業裡的話，這兩條腿造成的缺陷很有可能會在将來的某一刻要了他的性命。

夏油傑的眉頭松松擰擰，“為什麼？”

“這個啊……”灰原雄灌了一大口冰水，“我覺得每一行其實都有自己的難處，所以我想盡可能地留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用我的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

說完，他不自覺地摸了摸因運動而發紅的臉，他這應該不是說大話的樣子吧？

“夏油同學。”訓練室的房門被人叩響，夏油傑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一滞，校醫倚在門上，“就知道你在這裡，我說你啊，一定沒看手機吧，夜蛾校長在找你哦。”

夏油傑摸出手機，果然有一個未接電話，“好，我現在就過去，灰原就拜托您了。”

“這是當然的。”校醫微微一笑。

旁邊的辦公樓，夜蛾正道注視着那個黑發披肩的少年走向訓練室的門，他撥了下百葉窗的窗葉，擋住外面的視線，“傑的事，辛苦了。”

月城瀾站在辦公桌旁，“應該的。”

“那個提案，上面沒有通過。”夜蛾正道語氣惋惜地說道。

這其實在意料之中。

她點了點頭，“沒關系，就算不成功也是先埋下一顆種子，将來的某一天咒術界發生重大變故的時候，這顆種子就會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咒力是負能量的集合，在他們看來把一個術師的天賦最大化能帶來最大的利益，如果去撫平他們心底的那些負面情緒，會損失這部分利益。”

月城瀾唇角扯出一絲嘲諷，“殺雞取卵，愚蠢至極。”

“月城。”他忽然神色嚴肅地叫了她的名字，“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違背你的初衷，但是你一定要聽我說完。”

少女微微垂首，露出恭敬聆聽的模樣。

“你是一個直覺非常敏銳的學生，洞察先機、掌控時局，冷靜的頭腦能在短時間内想出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可以說是個天生的管理者。現在的咒術界，還有很多不合理不安定的因素，亟需一股打破舊社會的新生力量，你，悟，傑都是這股新力量，但你應該能想到的……”

“最有效的途徑，就是将制定規則的權力納入掌心。”

話音落下後許久月城瀾才擡起頭，深褐色的眼眸帶着一點審視的意味重新打量了一下這位認識三年的班主任。

“老師比我想的要……”她在腦海裡搜尋了一下合适的詞，“叛逆一點。”

夜蛾正道就如其名一樣，是一位為人正直，剛正不阿的術師，從他口中聽到讓學生去奪權這樣的話，着實有些超出月城瀾對這位老師的認知了。

“這是很無奈的事。”夜蛾正道背着手，“我是校長，要對我的學生負責，你們是我的學生，将來還會有更多的學生，我希望這些孩子們懷揣着對世界的熱愛成長，而不是被上層當成工具人一樣驅使。”

這次的提案被駁回，加上學生當中發生的事，讓他有一瞬間覺得心寒，非術師要保護，但術師也要被拯救。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的。”月城瀾頓了一下，“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