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會議開始前幾天。
半夜。秦兵迷迷糊糊地睡醒了,卻見隔壁房間燈還亮着。她皺了皺眉,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推開了房門。
果然,沈夜北還沒睡。
确切的說,也沒醒着。此刻他正趴在桌案上,手裡還握着筆,側着臉枕在手臂上打盹,顯然是累到了極緻。秦兵蹑手蹑腳走到他近前,蹲下*身子,饒有興緻地觀賞着他的睡顔。
“……”
長長的睫毛輕顫,淺眠狀态下的人很容易就能被驚醒。于是,那雙幽深的綠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線,俯視着蹲在地上的女子,帶着點兒惺忪朦胧的鼻音:“怎麼醒了。”
“快去睡吧。”秦兵平靜地起身,于是俯視對方的人變成了她。從上到下這個角度看去,沈夜北居然顯得比平時可愛了許多,尤其眼睫毛茸茸的像隻初生小鹿。于是下一秒,她做出了個“色膽包天”的動作:
伸出左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夜北不明所以的,在“黑暗”中眨了眨眼。長睫掃過手心,秦兵被癢的笑出聲來:“哈哈。”
“你……”沈夜北趕忙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拿開。不過他也并沒怎麼用力:“幹什麼呢。”
“你真可愛。”她鬼使神差的把心裡話宣之于口,緊接着又補充了句:“像我養的貓。”隻可惜,貓沒有睫毛。
沈夜北有些無語,困意也一掃而空。他哭笑不得的:“你以前養過貓?”
“嗯。它叫小垃圾。”
“小……”沈夜北噗嗤一聲,忍俊不禁:“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
他小的時候也喜歡動物,尤其是毛茸茸的小狗和小鳥。隻可惜,要不是自己下的崽子,沈安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不想養,更别提再幫這個便宜兒子養貓狗了;長大之後又常年颠沛流離、或者各地奔走,哪有什麼精力和時間養寵物。
“賤名好養活。”秦兵不以為意的笑笑,順便繼續色膽包天地揉亂他的頭發。說也奇怪,向來不喜被人觸碰的沈夜北,這次居然隻是笑着拍開她的手:“别鬧了。接着睡你的覺去。”
“讓我康康。”秦兵惡劣的玩着後現代爛梗,一邊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資料”:“嗯?我拍的照片麼這不是。啊,不止我拍的……”
不止是她拍的照片。還有無數“來源不明”的錄像帶、照片和文字報告;顯然,這些資料全部都與野軍和野軍所占領的“基地”有關。
“所以,”她輕聲反問:“你早就知道,野軍在種植和販賣大*煙了?”
“我還知道,高歡他們早就跟基輔羅斯寡頭亞曆山大元帥聯系上了。”沈夜北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不過俄族人似乎沒看上他們,隻給了些借款就沒了下文。”
秦兵無奈:“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對了,難不成基輔羅斯想跟你合作?”
沈夜北搖搖頭:“不清楚。他們倒是聯系了老柳,老柳似乎也有意與他們合作。”
“代價呢?”秦兵眯眼,聲音有些冷意:“基輔羅斯這個強盜國家,從來都隻空手套白狼,絕無可能空手而歸。”
“不清楚。應該不過分,否則老柳不會答應。”
“那他們為什麼不先聯系你?”秦兵疑惑:“你畢竟是一半俄族人,怎麼都比其他人更值得他們信任啊。”
她緊接着就意識到了什麼:“……難道是因為,他們想找個‘軟弱’易于掌握卻有實力控制全聯邦的人,作為基輔羅斯在華夏的‘代理人’?”
确實。相比享有“共和之父”美譽、手下卻無兵可用,全靠人格魅力團結各方勢力的光杆司令柳餘缺,有着相當豐富的軍事、經濟工作經曆和經驗且幾乎能夠掌控全境軍事指揮權的沈夜北,顯然不是什麼好人選。有如此客觀情況和事實加持,就算沈夜北的母親是基輔羅斯人,他也不會被基輔羅斯寡頭政府相中作為“傀儡”。
沈夜北笑而不語,作老成持重狀。秦兵打蛇上棍似的又問:“柳餘缺……先生心軟,估計就算你告訴他高歡他們種鴉**片裡通*外*國,他也下不了狠心收拾新黨。夜北,你有考慮過越過柳先生,直接處置高歡一派麼?”
孰料,這次沈夜北很久都沒回答。
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道:“嗯,是得處置……”
然後,在秦兵無語至極的注視下,倒頭睡了過去。
——————————
回到“國務特别會議”現場。
“……”
直到這時,高歡才反應過來沈夜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捧殺,陰謀變陽謀。變相強迫自己在這個國度裡上層所有實權人物面前,公開承認自己、新黨與野軍之間的關系,以及野軍所做的一切非法甚至叛國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