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自己親自給太子殿下送,以讨太子殿下歡心。
“均安,給本宮熬一碗湯藥,最好是能瞬間精力充沛的那種。”
薛均安自然叫好,她沒料到殺敵之日來的如此之快,一股腦将兩粒毒藥都丢進湯水裡。
轉念一想,若是徐讓歡死了,有人追查到她身上怎麼辦?
頓了沒半秒,她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看着湯藥。
隻要能殺徐讓歡,她的死活又有什麼重要的。而且蠢鈍如皇後娘娘,徐讓歡死後,怕是再沒人能想到下毒之人是她。
薛均安将湯藥交給周婵,“皇後娘娘,說來慚愧,這次的方子是祖傳的偏方,雖說效果顯著,但可能比不上太醫院來的傳統,裡面還加入了塞外的一些偏方,對身體滋補功效極大。”
“真的嗎?”周婵的眼睛亮晶晶的。
薛均安覺得她傻得可愛,“奴婢不敢欺瞞皇後娘娘。”
*
皇後娘娘拿到湯藥,馬不停蹄來到東宮。
段堯守在門口,阻攔了周婵的去路。
她往左,他往左,她往右,他往右。
跟照鏡子似的。
周婵有些生氣,“大膽,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對本宮無禮?”
“奴才不敢,”段堯忙不疊跪下,“近日太子殿下公務繁忙,日夜奔波,寝食難安,這廂才服了藥睡下,娘娘怕是不要打擾的好。”
周婵不聽他的話,“讓開。”
正是這種虛弱的時候,她才能輕易撬開他的心房。
段堯還是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周婵重複,“讓開!”
段堯皺着眉,“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東宮。”
“你信不信本宮這就命人斬了你的腦袋?”周婵真的生氣了。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段堯踟蹰了一陣子,這才讓開,悄悄跟在周婵後面。
他想,哪怕太子殿下睡了,憑皇後娘娘的功力,也是傷不了他的。
床榻上,俊美的少年雙眼緊閉,似乎是做噩夢了,連眉頭都是緊鎖的,但依舊阻擋不住他眉眼的精緻。
看着熟睡的少年,周婵的心不自覺漏了兩拍,對旁邊的段堯說,“你下去吧。”
段堯看着床上的少年,猶豫幾秒,行禮告退,“是。”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他熟睡的模樣。
周婵輕聲靠近,坐在他旁邊。
視線緩緩掃過他的眉骨、鼻梁,最終停在他的薄唇上,似乎是想到什麼,她臉紅一瞬,用喂藥掩飾心裡的慌亂。
湯勺伸入徐讓歡的嘴唇,順着舌體,滑過喉結,落入腹中。
她剛想喂他第二口,就被徐讓歡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少年眼神陰冷,不似尋常,見是皇後娘娘,徐讓歡這才斂了斂眉,恢複尋常的溫柔,“皇後娘娘來東宮作甚?”
周婵看着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不由得喉嚨發緊。
他們鮮少有肢體接觸。
“讓歡哥哥你醒啦。”周婵笑。
徐讓歡沒說話。
“本宮聽聞太子殿下最近寝食難安,特囑咐下人配來安神湯藥,以盡母親的責任。”
話是這樣說,實際上周婵的年紀并沒有徐讓歡大。
說罷,周婵再次盛了一勺湯水,送到徐讓歡嘴邊。
可是徐讓歡卻并不準備張口,偏頭,不再看她,“有勞皇後娘娘費心。”
他的語氣是那樣溫柔,神情也沒什麼變動,可周婵卻莫名覺得他是在送客。
天曉得,她多希望他的溫柔隻留給她一人。
勺子落進碗中,周婵的心跟着往下沉,“讓歡哥哥,就這麼讨厭我嗎?”
“母親說笑了,兒臣怎會讨厭母後?”
周婵抿抿嘴,“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她将湯碗放在一邊,起身,“太子殿下既已醒了,就自己喝那湯藥吧。本宮先行告退。”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周婵關上房門,徐讓歡才轉回頭。
溫柔的眸光一瞬間撚了冰,一瞬不瞬盯着湯藥瞧。
他從床上起來,端起湯碗,垂頭,嗅了嗅氣味,而後盡數倒在地上。
渾濁的褐色灑了一地,徐讓歡并不想叫人清理,他隻是站在那攤褐色前,低頭,看那裡面自己的倒影。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一瞬,怕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
可是,怎麼辦呢?
周婵已經喂他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