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不自覺加速。
半個小時了,她還在想,
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麼好看。
熒幕幽藍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如同水族館玻璃魚缸裡翻湧的海浪倒映在他的臉上,俊美又神秘,他今天沒有工作,所以并未戴眼鏡,顯得鼻梁更挺,正因沒戴眼鏡,她才能看到他左眼下有一顆很小的痣,有種莫名的性感。
他看得很專心,眼波裡流轉着笑意,嘴角微微彎起。
整個人散發着難以言說的魅力。
如果他用這樣的眼神與她對視,她想大概她的心跳會比現在要快上一百倍。
她不是什麼情窦初開的小女孩,也見過不少優秀的異性,在意大利留學那兩年,哪怕date過那麼多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可還是沒有誰像他那樣,讓她這麼沉迷,讓她在匆匆一眼後就忍不住打探和他有關的消息。
得知他沒有女朋友的那刻,她覺得這是今年她聽過最好的消息。
每次交談,她都忍不住觀察他的臉,和他走在路上,她享受着路人投來的豔羨的目光。
連虛榮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名校畢業,能力出衆,風趣又英俊,他們平時交流不多,但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穩穩接到她的梗,無疑,這是智性戀和顔性戀的天花闆。
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完美的人,契合她所有對未來伴侶的想象,而她此刻就坐在這個人的身邊。
想到這,她嘴角止不住上揚。
“怎麼了?”
溫禮昂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頭微笑問她。
覃儀尴尬地小口喝着飲料,搖頭。
“沒事。”
溫禮昂點頭,收回視線。
此時劇情到了另一個高潮,周圍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哄笑,掩蓋了她此刻過于劇烈的心跳,緩了好一會,呼吸趨于平靜,她伸手去拿爆米花,卻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身側的手。
指間戰栗、發燙,檸檬味的冰飲在口腔裡蔓延,酸澀中泛着甜味,正如此刻的心情。
僅是這樣的肢體接觸,她都心動不已,從沒有人讓她體會過這樣的感覺,她甚至害羞得不敢轉頭去看他的神情。
氣氛似乎變得暧昧,她的手就這麼放在腿上,漸漸滲出了一層薄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一直在等,等他牽自己的手。
可一直到電影結束,旁邊的男人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期待落空,電影散場,走出門時,她看了一眼溫禮昂。
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仿佛剛才在電影院裡的插曲從沒發生過,那些暧昧和悸動仿佛隻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看完電影,溫禮昂送她回家,車廂裡播放着典雅柔和的冷爵士,Stan Getz的表演令人沉醉。
這個男人連音樂品味都好得出奇。
一路上聊得很好,氣氛融洽,到了家樓下,溫禮昂和她揮手告别,她仍舊意猶未盡,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她忽然有些心急,走上前輕輕扯了下他西服的袖口。
溫禮昂回頭,眼神裡有詢問的意味。
對上他的目光,覃儀緊張得舔了舔下嘴唇。
“要不上樓坐坐?”
她聲音幹澀,發出邀請。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五次約會,她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想要快點推進他們之間的關系。
溫禮昂低頭望向她拉住袖口的手,愣了一秒,随後溫聲說道。
“我公司還有些事情。”
“那下次?”她急切地說。
溫禮昂隻是微笑。
覃儀突然覺得這是個不太好的信号,連“下次”這樣沒有确切時間的邀請,他都沒有答應。
她笑得勉強,最後也隻能看着他離開。
不知為什麼,覃儀覺得自從離開黎城後,溫禮昂好像對她沒有那麼熱情了,連輕微的肢體接觸都在避免。
晚上十點,轎車停在公寓前。
沒有急着下車,溫禮昂在車裡抽完了一整根煙。
車窗半降,他盯着車頂的挂飾失了神,朝窗外吐了口煙,眼睛半眯,顯得疏離又厭世。
此刻的他,很不像别人眼中的溫禮昂。
不再親和,不再彬彬有禮,眉眼間多了戾氣,像是厭惡與人接觸。
他向來很會隐藏自己,也一直藏得很好。
就像這麼久了,姜筠從來不知道他會抽煙。
坐電梯上樓,走進門,他習慣性地望向姜筠的房間,那裡仍舊房門緊閉,門口風鈴的位置都未曾動過,吵鬧的電視沒有發出聒噪的聲響,冷清得像無人居住的空屋。
今天是他和姜筠失去聯系的第十天。
沒有微信、沒有電話、沒有見面,他隻能從家人口中知曉她的近況,從這些細碎的信息裡拼湊出她的生活。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晚些時候,家裡打來了視頻電話。
鄒淑玢在電話那頭和他分享今天發生的事,家裡今天來了客人,都是她在話劇院的朋友,人太多了,不知誰離開時沒帶上門讓咪咪跑出去了,急得她團團轉,幸好最後在樓下的花圃裡找到了。
鏡頭裡髒兮兮的小貓,瞪着無辜的大眼睛。
知道她在自責,他開起玩笑,笑道:“怎麼身上灰撲撲的,變成小流浪漢了。”
“哎,别說了,幸好找到了,不然筠筠一會回來得急死,明天一早我就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看,順便給它洗個澡。”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點半,溫禮昂皺了皺眉。
他停頓了兩秒,不經意地問:“小筠不在家?”
“下午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最近三天兩頭就出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來是真的有情況了,”說到這,鄒淑玢語氣變得雀躍,“我在樓上悄悄看了,都是同一個男生送她回來的。”
溫禮昂沒說話,揉了揉眉心走到陽台,住得太高,往下俯瞰時,頗為荒誕且危險的念頭鑽入大腦。
“阿禮?”
太久沒說話,鄒淑玢喊了他一聲。
他像是才回過神來,笑着說。
“嗯,挺好。”
簡單兩字揭過了這個話題。
但鄒淑玢還在繼續往下說:“我前幾天問她什麼時候去北城,她說不着急,在要家多待會呢,真是轉性了,以前在家一會都待不住的,總說想你了,要去找你。”
溫禮昂沒說話,眼睛瞥向陽台上姜筠養的盆栽,長出了新葉,他想,她還沒看到呢。
時間不早,鄒淑玢說:“那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别工作那麼晚,身體最重要。”
“嗯,知道的,别擔心。”
挂了電話,溫禮昂還在陽台站了一會,視線落在窗台的盆栽上,可腦海中想起的卻是那個模糊的男人的身影。
月光下,那個男人為她拉開車門。
夜色濃重,姜筠對着他笑。
似乎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