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昂眉頭皺着,右手攥緊。
“姜筠,我說過了,我們不可能。”
“我們不可能,那你和誰有可能?”姜筠眼眶又紅了,急切地追問,“覃儀?”
貓從地上跳到沙發,雙腳一踩落在了遙控器上,下一秒,面前的電視屏幕亮了起來,右上角的播放記錄顯示着十分鐘前的觀影記錄,正是他昨晚看的那部默片。
溫禮昂側過頭,避開她熾熱的眼神,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嗯,我對她有好感。”
姜筠的眼淚在這一刻終于掉下來。
很好,
她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
翌日一大早,姜筠的房門就被扣響,木質門發出沉悶的聲音,敲了好一會,對方終于停了下來,随後聽到鄒淑玢的聲音被隔在門外。
“唉,這孩子怎麼又把我說的話忘了,說好今天要早起的,怎麼都喊不醒。”
又敲了三下。
“筠筠,快起床洗漱,出門送送你哥……”
許久都等不到回應,終于,鄒淑玢放棄了,那腳步聲漸行漸遠,姜筠躺在床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天花闆的白色晃着她的眼,牆上的空調呼呼地往外吹着風,今天難得陽光明媚,窗外碧空如洗,預示着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其實她六點就醒了,那時候天還是灰蒙蒙的,她睜開眼望着天花闆,又翻了幾次身,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一直沒再睡着。
就那樣木讷地發着呆。
好像什麼都想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九點半,樓下傳來說話聲,隐隐約約聽到有女聲,姜筠心沉了半截,從床上起來。
目光在看到樓下覃儀的身影時,她竟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果然是為了送覃儀,所以他才提前了幾天回北城。
不知是不是因為站在空調風口久了,姜筠渾身發冷,全身的毛細血管急速收縮,胸悶得慌。
她站在窗前看着溫禮昂把覃儀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又看到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像是擔心她會撞到頭,手頂在門框處。
那麼體貼,就像平時對她那樣。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溫禮昂心裡的特例,是獨一無二的,現在她覺得自己格外可笑。
覃儀已經上了車,溫禮昂往家門口的方向回頭看了眼,鄒淑玢知道他在找姜筠,連忙說:“筠筠估計還沒醒呢,剛才喊了半天都沒下來,肯定昨晚又熬夜了。”
溫禮昂嘴角彎彎,笑容溫煦。
“沒事,讓她多睡會吧。”
接着又說,“你們多保重身體,我下次再回家看您。”
鄒淑玢笑得眼尾皺紋加深,擺擺手:“别擔心,我和你爸都好着呢,你平時工作那麼忙,記得按時吃飯,不用惦記着家裡。”
溫禮昂笑着點點頭,應了聲好。
隻是,在關上車門前,溫禮昂不知是發現她了,還是習慣性的動作——他往樓上姜筠的房間看了眼。
姜筠心裡一驚,立刻閃身躲到了牆後的窗簾。
溫禮昂看到窗簾飄動處露出的一節白皙手臂,心裡了然,右手扶了下鏡框,收回視線。
等到樓下傳來轎車發動的引擎聲,姜筠才又探出頭往樓下看。
車尾揚起灰塵,那輛白色的瑪莎拉蒂消失在街道轉角,姜筠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是的,她必須非常努力才能裝作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這個人,以及和他有關的一切。
陽光灑進窗棂,昨晚還沒看完的書放在桌面,風翻動窗簾,也翻動了書頁。
在書頁的左側,有一句被她标注起來的話——
“你哪裡知道我對你的愛到了什麼程度,那是火,是燒熔的鉛,是一千把插在我心上的刀子! ”
而溫禮昂,就是那把插在她心口很多年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