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到客廳裡,豆豆放下喻遲音的行李,打了個招呼就溜走了,畢竟接下來的場面不是她一個小小助理能參與的。
沈小贅婿搶先一步接過行李箱,走向衣帽間,邊走邊說:“老婆,你去換身衣服,我幫你收拾。”
“好~謝謝老婆。”
當着喻百川的面,喻遲音沖着自家小贅婿笑的甜美無比,喻百川越看越氣,本來就疼,生氣起來表情有所變動更是疼得龇牙咧嘴的。
他在客廳坐着,那小妻妻倆一個在衣帽間裡收拾行李,一個在主卧裡換睡衣,連杯熱茶都沒人給他端。
等喻遲音慢悠悠走出客廳裡,他立即說道:“你就不能請幾個傭人?爸爸來了半天連杯茶水都沒有。”
“???”
喻遲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随意拿了兩瓶蘇打水,一瓶擺在喻百川面前,一瓶自己擰開喝了幾口。
“爸爸火氣太大,喝點冰水下下火吧。”
“...你也是堂堂喻氏千金,我喻百川的女兒,你...”
“打住!”
喻遲音實在聽不下去他這一套陳年濫調的教訓,“你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别浪費時間。”
就她們倆之間那微薄到可憐的父女之情,喻遲音不認為足以支撐她們來上一場感動華國的叙舊。
“行。”喻百川現在渾身疼,也沒心情再待下去,幹脆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準确的說,是命令。
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和她離婚,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早在喻遲音帶沈寄回家後的第二日,一份關于沈寄此人平生所有信息的調查報告就已經擺在了喻氏集團總部大樓樓頂的董事長辦公室裡。
“且不說她家境如何,就她的成長經曆,還有她那不堪的聲名,和她結婚對我喻氏股價沖擊有多大你不會不知道。”
喻百川表情很嚴肅,喻遲音卻笑笑,她就知道,如果不是波及了喻百川最在意的東西,他也不會一而再的來找自己。
“喻董。”喻遲音臉色冷了下來,她拍攝完就趕了回來,很是疲憊,回到家裡看見沈寄是開心的,她現在并不想再将時間浪費在和一坨大糞交流之上。
“喻氏的股價波動與否,和我有多大關系呢?”
喻遲音哧笑一聲,“你的股份,你的喻氏,應該和你的好兒子喻新望關系大一些。”
望子成龍嘛,他家那位龍子現在還小,但喻百川早已決定未來會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他寶貝兒子的手裡。
“你也是喻氏的一份子。”喻百川皺眉,覺得這個女兒真是不可理喻,“你從生下來的那一天就在享受喻氏給你帶來的一切,你有責任也有義務,為喻氏付出。”
“再說了,喻氏好,爸爸又怎麼會虧待自己的女兒呢?”
沈寄走了出來,“嶽父大人說得對啊~”
她一屁股坐到自家金主老婆身邊,渾身氣勢收放自如,冷空氣嗖嗖直撲喻百川身上,而喻遲音隻覺得身邊一個暖源靠了過來。
“既然這樣,要我們離婚也不是不可以。”
沈小贅婿笑笑,“嶽父大人把你名下股份轉給我老婆,明天一早,民政局一開門,我保證我們會當即離婚。”
喻遲音眼睛一亮,這小文盲還挺懂,這交易倒是可以做,喻遲音點點頭,頗為贊同。
“我老婆說得對,爸爸既然說我是喻氏的一份子,那股份在我名下,也沒什麼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将喻百川架了起來,他到底是要臉,說不出不願意将股份給女兒的話,既然談不攏,那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小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喻百川起身。
“喻家可以沒有我這麼一個不聽話的女兒,我也可以沒有一個有我沒我都沒所謂的喻家。”
喻遲音無所謂的攤攤手,“喻董,提醒您一句,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與你,與喻氏,并沒有太大關系。”
喻百川深深看着這個表情冷冰冰的女兒,他丢下一句,“最好如此。”
他大步離開。
客廳裡的氣氛很沉悶,就連空氣和時間仿佛都因此而凝滞了下來,沈寄感受得到,靜靜坐在身邊的人那無聲滿溢着的悲傷。
她沒說什麼,也許喻遲音此刻并不想要她的陪伴,比如自己每一次傷心的時候,小國王隻想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自己靜靜待着,她不想哭,也不會哭。
喻遲音是個驕傲的人,如她一般,那股驕傲滲透在她的骨髓裡,和她的血肉一起生長。
廚房有響動,喻遲音遲鈍分辨出空氣裡有飯菜的香味,她回過神來,沉默看向那亮着暖黃燈光的廚房。
這個房子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從沈寄住進來的那一天起。
從前的喻遲音隻是将這個房子當做一個暫時的落腳處,她天南海北的飛,一年中加起來也就隻有那麼一兩個月的時間會停留在這。
廚房甚少開火,她吃得東西基本上都是餐廳做好之後專門送到家裡,大多數時候,為了保持身材,喻遲音隻能吃沙拉、水果。
慢慢的,她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像是局外人,看着這世界的生老病死、愛恨别離。
隻有演戲的時候,喻遲音會覺得自己是如此真實,在戲裡一遍遍感受不屬于她的七情六欲。
這是第一次,在這個屋子裡,她感受到了屬于人間的煙火氣,她像是一個流浪已久的旅人,突然發現自己也有歸處了。
沈寄将菜端出來,看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喻遲音,笑眯眯的,“去洗手,準備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