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為因？何為果？

皓鳳溫言道:“快去吧，别讓計都等急了。”

……

羅喉計都坐在湖邊，雙腳赤裸，輕輕探入水中。湖畔環繞着數圈楓樹，得益于法力的維持，火紅的楓葉終年覆蓋湖面，猶如鏡面上絢麗的圖案。

“司鳳，你來啦。”計都笑着沖他招手，“快過來，這湖水涼快，泡着很舒服。”

司鳳木讷地“哦”了一聲，坐在他旁邊，也脫了鞋襪，将腳伸進水裡。

涼快，舒服。

司鳳心情好了不少。

計都環住他的身子，笑嘻嘻地道:“能不能給我講個故事？”

司鳳也回以微笑:“好。”

“那我便講睡美人的故事。”司鳳調整姿勢，将計都攬在懷裡，用手輕輕拍打後背，仿佛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在哄孩子入睡。

計都沒有母親，不知年幼時阿兄是否也會這樣，哼着不知講過多少遍的故事，拍拍他的後背，說，睡罷，有阿兄在。

司鳳心裡如刀絞着似的，慢慢淌血。

阿兄要不在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富饒的王國。國王和王後一直沒有孩子。”司鳳的語調緩慢又輕柔，仿佛在吟誦亘古的詩歌。

“他們很想要一個孩子。不久後，王後得到上天垂憐，生了個公主。”司鳳突然想起，計都有兩世做過公主，一世和他的阿兄一樣，手刃生父，做了萬民朝拜的女皇；另一世，也就是今世，受盡冷落欺壓，抛棄在山洞，所幸得副宮主所救。

“國王很高興，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他有十二隻金盤子，但王國共有十三位女巫，所以，國王隻請了十二位女巫。”

“第十三位女巫懷恨在心，闖入宴會，對公主下了詛咒——公主在十五歲時，會被紡錘紮死。”

“所幸善良的精靈送上了祝福:公主不會被紡錘紮死，但她将沉睡一百年。”計都的心魂，在琉璃盞裡沉睡過千年，公主這點算什麼？

“公主十五歲生日那天，她聽到閣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便偷偷上去看，原來是個老婆婆在用紡錘織布。公主從沒見過如此新奇的東西，便請求看看。當她的手觸碰到紡錘時，咒語立刻生效，公主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原來那婆婆便是邪惡的女巫。”

計都蹙眉道:“我最恨這種肮髒的手段。”

司鳳哄了哄懷裡要炸毛的小貓咪，繼續用悠長的調子講道:“王宮裡的一切都随着公主沉睡了。外面爬滿一圈又一圈的荊棘，将富麗堂皇的宮殿遮掩住，有不少勇士想進去拯救公主，都被荊棘活活紮死。”

“後來呢？”

“一百年後，一位勇敢的王子用寶劍砍掉荊棘，闖入公主的房間，看着床上的美人，情不自禁吻了下去。公主被喚醒，和她一同被喚醒的還有王宮裡的一切。”

“公主和王子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之後，便永遠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計都沒聽過這個故事，覺得它當真有趣得緊。不過對于拯救公主的王子，計都有自己的見解，拍手笑道:“哦，司鳳，我知道了，那個王子就是你對不對？”

“瞎說!”司鳳猛拍計都後背，嗔怪道，“我才沒那麼冒失，随随便便去吻人家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人家女孩子同意你就要去親喽？”計都的眼神突然有些危險。

“不……不是!”司鳳仿佛又變回了當年的小結巴，磕磕巴巴地說，“我對你的……忠心，天地可鑒!”

計都恢複得意的神色，問:“你心情好點了嗎？”

“什麼？”司鳳呆住。

“先前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我想着法子逗你開心而已。”計都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兀自玩着水，“你以前跟我說的，有什麼事情一起分擔，自己卻想失言麼？”

司鳳解釋:“我有原因……”他突然閉嘴。

“什麼？”計都擡頭看他。

司鳳對上少年琉璃色的眸子，那純淨如同眼前湖水般的眼神，讓他心痛得窒息，再也說不了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