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晚鐘忽然感到手腳一輕。還未等她松一口氣,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将她從牆上狠狠壓倒在地。
林晚鐘面朝地,鼻子被磕得生疼,她勉強擡起頭。
紙人站在了她的面前,那雙用墨水點出的黑豆眼睛正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紙制的指尖輕輕撫過林晚鐘的眉眼。
“我真是太好奇你了。”
“之前就想這麼幹了。既然你落入了我的地盤……”
紙制的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驟然亮起一道幽綠的光芒,如同細絲般鑽入林晚鐘的額頭。
“啊——!”林晚鐘的身體猛然一僵,随即劇烈顫抖起來。她的頭不受控制地仰起,眼眶驟然發紅,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順着臉頰滑落。劇烈的疼痛從額頭蔓延至全身,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她的魂海中攪動,每一根神經都被撕裂般痛苦。
她想掙紮,想蜷縮成一團,甚至想滿地打滾來緩解這難以忍受的疼痛,但她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牢牢束縛,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她的嘴唇顫抖着,張開的嘴巴隻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短促的“啊”聲,像是被掐住喉嚨的困獸,連慘叫都無法完整發出。
紙人卻仿佛對她的痛苦視若無睹,指尖穩穩地抵在她的額頭上,紙制的頭顱微微偏轉,看向地宮的入口。
“别亂動。不然後果是會很嚴重的。”
這句話,顯然不是對林晚鐘說的。
地宮的入口處,溫南枝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仿佛凝結了一層寒冰,死死盯着紙人。
“接下來安靜點。”
溫南枝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紙人對林晚鐘施展探魂之術。她的手指緊緊握着刀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釋冬表面凝結成冰。
終于,紙人指尖的幽綠光芒漸漸消散,就在這一瞬間,溫南枝的身影掠出,手中的刀鋒劃破空氣,從林晚鐘和紙人之間急速劈過。
紙人輕輕一躍,穩穩地跳回了王座上。它歪着頭,黑豆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溫南枝沒有理會紙人,而是立即閃身到林晚鐘身邊。林晚鐘的身體依舊微微顫抖,額頭上布滿冷汗,眼中蓄滿淚水,目光迷茫而渙散。
溫南枝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閃過難以言喻的抽疼,她壓下心中的情緒,蹲下身,伸手将林晚鐘攬在懷裡。
林晚鐘的臉埋在溫南枝的胸口,呼吸急促而紊亂,還未從那股鑽心的疼痛中緩過神來。溫南枝的手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柔和:“沒事了,我在這裡。”
“原來三年前就見過了……也不對……”紙人喃喃自語,它轉過頭,目光落在溫南枝身上,又想到剛剛從林晚鐘記憶中看到的畫面,不由哂笑一聲,語氣中帶着一絲譏諷:“還學小時候安慰人?來得這麼晚,路上是不是又去救什麼不相幹的人了?”
溫南枝的動作微微一頓,沒有理會紙人的嘲諷。
林晚鐘的身體逐漸停止了顫抖,呼吸也平穩了許多。她低着頭,睫毛微微顫動,可憐地眨了眨眼,随後掙紮着要從溫南枝的懷裡站起來。
林晚鐘的雙腿還有些發軟,腳步虛浮,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明。
“姐妹情深。”紙人評價,“我不殺她,可你就不一樣了。”
溫南枝的目光冷冷掃過王座上的紙人,心中已然明了——這不過是幕後之人的一個分身。對方絕不可能将所有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一個弱點如此明顯的紙人身上。她握緊手中的刀,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溫南枝低聲自語,身形驟然一閃,刀鋒如電,直直劈向王座上的紙人。
紙人似乎對她的攻擊毫無防備,甚至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刀光閃過,紙人的腦袋頃刻間從身體上分離,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啪嗒”聲。
溫南枝站在王座邊,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果然,下一秒,紙堆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條紙折的蛇從紙堆中緩緩遊出,蛇身由細長的紙條拼接而成,鱗片用紙剪裁得栩栩如生,蛇頭高高昂起。
溫南枝的眉頭微微皺起,手中的刀微微擡起,正準備應對。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腳下突然一空,地面瞬間化作一個漆黑的洞口,腳如同陷入泥地一般,強大的吸力從洞中傳來,将她猛地拉入其中。
溫南枝心中一驚,還眼前的世界便天旋地轉起來。黑色的天空在她頭頂旋轉,四周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她的身體在半空中不斷下墜。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墜落下去時,忽然,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找到你了。”
林晚鐘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如釋重負的輕松,随後神情專注的尋找下落點。
溫南枝一陣恍惚,好像她也對誰說過。
溫南枝擡起頭,看着林晚鐘蒼白的臉。澄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緊緊抿着嘴唇,臉頰上開始結痂的傷疤。
好像有點陌生,是因為帶了面具嗎?
又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