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華燈初上。蜿蜒盤繞的高立交橋上車流湧動,像是一條流動的異色緞帶。
偌大的房間隻亮了書桌上的一盞小燈,堪堪照亮桌身這一片區域。
即使是這方寸之間,也足以看出室内裝修之奢靡。牆面采用了高級定制的絲綢壁紙,細膩的紋理與淡雅的色彩交織在一起,溫馨而高雅。
牆上挂着幾幅出自大師親筆的的油畫,地毯選用了頂級的羊毛與真絲混紡材料,觸感柔軟細膩,色彩搭配既不失穩重。其圖案設計也繁複而精緻。
曲安瀾身着白色襯衣,端着杯中剛倒滿的龍井倚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注視着窗外的夜景。燈光明暗,夜空幽長,映在玻璃上的面容也看不甚清。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了兩聲,他并未回頭,隻淡淡開口應道:“進來。”
山溪推開門走進來,将手中的平闆放在桌子上後看向他:“曲哥,此次雲哥相關的所有熱搜和包含截圖的讨論帖已經全部撤下來了,帖子也都封掉了,您需要檢查一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嗎?”
曲安瀾擺了擺手:“不必了,解決就好。”
山溪點點頭,又問:“因為處理很及時,所以并沒有引起很大的輿論。現在需要我聯系一下雲哥那邊的經紀人問問情況嗎?”
曲安瀾垂眸,把玩着手裡茶盞低頭不語。
良久,等山溪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站得腳有些發麻準備偷偷活動一下腳腕時,曲安瀾才擡起頭,眸色幽深:“我會親自去問他。”
跟了曲安瀾這麼多年,山溪自然能感覺到曲安瀾現在心情相當不爽,本着絕不給自己惹事的想法,他應了一聲就乖乖退出門去。
剛出門,門外幾個之前就蹲守在一旁的員工就悄摸圍了上來,壓低聲音七嘴八舌地問山溪:“哎哎哎,情況怎麼樣了?”
“曲總給自己在辦公室都關了倆小時了,我剛才看這屋燈還亮着才知道曲總還沒下班呢!”
“真的假的,就是為了處理雲祁哥的事啊?那回家不也能處理嗎?”
“這你就不懂了,心裡擔心肯定是想着把事情解決了再回家啊。”
“雲祁哥之前被黑的不是比這次嚴重多了嗎,怎麼這次就這麼着急了?”
“這屬于花邊新聞吧,感覺對曲總自己的聲譽也有影響……”
山溪被他們叽叽喳喳吵得腦袋痛,敷衍地擺擺手:“我就是一打工的,别的啥也不知道。你們誰要是還好奇就自己去問曲總去,我晚飯還沒吃,先下班了。”
山溪走後,門口也終于安靜下來。
雖然辦公室隔音很好,但曲安瀾大概能猜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他把手中茶杯放回桌上,在桌前坐下,思考了幾秒,還是撥了雲祁的電話。
聽筒内提示音一遍遍地響,曲安瀾的眉頭也随之越蹙越緊,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他“啧”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按掉電話。
随後抓起放在門口衣架上的外套,上前猛地拉開辦公室的門。
随後,他看到門外在牆邊蹲成一排的員工們。
他們也沒想到曲安瀾這麼快就出來了,呆呆地仰着頭看着他。
直到有人失手把手裡的礦泉水瓶砸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其他人才如夢初醒般連滾帶爬地起身,沖曲安瀾問了聲好後就四散沖向電梯。
曲安瀾:……
等他之後騰出空來,非得讓财務扣了他們的工資。
黑色賓利在高架上飛馳,曲安瀾瞥了眼車載屏幕的時間,又給雲祁撥去電話。
還是不斷重複的鈴聲,曲安瀾面沉似水,握着方向盤的手也不自覺收緊,轉而又給管家劉姐打去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秒接,聽到接通後曲安瀾就稍顯急迫地開口:“雲祁回家沒?”
“少爺回來了,一回來就在卧房待着,一直沒出來。”
還好,至少回家了。
曲安瀾腦中下意識浮現出這樣的話,意識到這一點後又自嘲地笑。
實在是有點像那些盼着在外亂搞的丈夫回家,外面都是賓館我這裡才是家的感覺。
一把把卧室門推開,看到此刻在床上安然入睡的雲祁時,曲安瀾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氣。
他輕輕阖上門,朝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