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丁燦的那兩巴掌也瞬間打散了初心被酒水壯起的熊膽,微微眨動眼睛,面頰兩側燒灼的疼痛讓她更加清醒的明白,原來丁燦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軟弱,無能,換言之,丁燦明顯比淮西要更加的可怕,再次回顧方才的經過,她不住地打了個寒噤,然後抛開依依不舍的心緒,轉身一看,一名身着華服,樣貌堂堂,拿着折扇的男子正一臉欣賞的看着自己,不知為何?這一眼過去,她的心髒卻突然撲通撲通的直跳起來,這種心動的感覺,她從未有過,但是..這種感覺對她而言,卻是挺新鮮的。
随着心動之感,初心緩緩邁出步伐,款步走到了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男子身前,輕輕喚了聲公子,之後,男子簡單介紹起自己來。
此人名叫樊時,是樊家的公子哥,今日前來也不過是收到了顧娘去世的消息,當然,他并不是前來為顧娘吊唁的,而是在此之前,顧娘給他看了初心的畫像,對于初心,他一直都耿耿于懷,現在顧娘突然離世,他自然也不想放過一睹初心真容的機會,方才在他四處的打探下,他聽說初心在二樓,也就上來了,這一看,他才發現,初心果真比畫像中的她還要美,尤其這挺拔的身姿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更像是大家閨秀,再看她雙頰處的紅暈,他忍不住各種誇贊起來。
初心還從未聽過有誰這麼誇贊過自己,現在在樊時的誇贊下,她瞬間羞紅了臉,再加上樊時的身份,以及老闆娘之前的安排,她直接将黎暮軒抛之腦後,輕輕撫住太陽穴,故作出一副搖搖欲墜的姿态,直接朝着樊時倒了去。
樊時怎也沒想到初心竟然是這麼一位主動的女子,在他的想象中,初心長得如此好看,定是一個傲嬌之人,又或是不好接近的冰雪美人,所以在來之前,他想出了無數種手段,誰承想,這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上揚起嘴角,他迅速伸手接住初心,開口就問她的房間在哪兒?初心也不讓人失望,靠着樊時的肩膀就直接告訴了她所在的住處,樊時一聽,心裡愉悅到了不行,随即二話不說,直接将初心攔腰抱起,就朝着樓梯那邊走了去。
初心則靠着樊時的肩膀,開始各種幻想起未來的美好生活。
不巧,這一幕幕卻都被恰好路過的小六子看了個正着,尤其初心主動的樣子,也全都映入了他的眼簾,微微攥一攥雙手,他冷笑一聲,心裡浸滿了對初心的失望。于是他長歎了一口氣,剛要轉身離開,丁燦就打開了門,定睛一看小六子的模樣,她在想初心與那名叫樊時的對話,她想,他定是和她一樣,聽了全程,看了全程,因此她抱着同情的心态,就再要開口試圖安慰之時,他突然指了指她手中那斷裂成兩半的門闩,于是她一愣,順着小六子的視線一看,當即将上一秒的想法抛之腦後,随口說了聲:“它斷了。”說着,她把門闩朝着小六子遞了一下。
不料,小六子倒是一個熱心腸,她剛将門闩遞給他,他就一把奪了去。可能是不想與丁燦過多交流,又可能是傷心過度,現在的他,完全沒有心情與丁燦說上半句話,拿着斷裂的門闩,就走了。
丁燦方才是想用法術将其修複,但是又因為實在對外面的情況太過好奇,所以才開門想要偷偷一看,誰知剛一開門就看見了小六子,這下好了,門是鎖不了了。退回到房間,她輕輕将門關上,但又擔心有人突然闖入,于是單手叉腰,回頭一看,目光正巧鎖定上了桌前的椅子,接着她剛要上前去将椅子搬過來,突然一陣小風從窗外吹來,那放在桌上的最後一盞蠟燭瞬間熄滅,使得房間陷入一片暗黑,不過還好的是,丁燦早就習慣了在黑夜中行走,在黑夜中做事,所以現在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倒都不是事兒,不過最令丁燦擔心的..還是黎暮軒的情況。
剛好現在又已經到了半夜,她也便不再顧慮法術問題,于是她一邊施法挪動椅子,一邊擡步與椅子‘擦肩’而過地來到了黎暮軒的面前,但是想到上一次黎暮軒因被下藥而做出的事情,她心中還是有了些遲疑,輕輕抿一抿嘴唇,她猶豫着俯下身,盯着黎暮軒的臉看了幾秒,心想那會兒初心在時,黎暮軒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再者從他渙散的眼神來看,想必是中了蠱術,據她所知,魔界之徒最喜歡的就是下這種控制之術,曾經她就險些中蠱,最後好像還是被池屠給救了回來,這麼一想,他定會自己醫治自己。
如此一來,隻要解開他的定身術,快速離開,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想來,丁燦舉起單手..一邊退後,一邊朝着黎暮軒打了聲響指,然後随着藍光的散去,黎暮軒恍惚着動了一下眼睛,丁燦一看,迅速轉身就跑….不料,卻因右腳絆住左腳而摔了下去。
閉上眼睛,就在她要與地面來上一個近距離接觸的同時,她舉起的那隻傷手瞬間一緊,劇烈的疼痛猛烈襲來,她忍不住‘嘶’了一聲,然後就被身後的黎暮軒拉了起來,不過令丁燦感到詫異的是,這一次的黎暮軒竟沒有做出什麼..把持不住的事情,這倒是讓她松了口氣,随即緩緩轉過身一看,恰巧就對視上了黎暮軒的雙眸。
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微微上揚起的弧度讓丁燦幾乎忘記了他被下藥一事,眨一眨眼睛,在這黑夜的籠罩之下,他緩緩向她伸來了手,看着他的動作,她下意識想起了那一天,他将自己掐死的全過程,就此,恐懼席卷而來,她踉跄着剛退後兩步,就撞上了桌角,桌腳因為移動而發出了刺耳的刺啦聲,她順勢被這突然的聲響吓了一跳。
這時,黎暮軒也并未罷休,緊跟着就站在了丁燦的面前,丁燦想初心命令他的嬌嗔态度,心裡不禁擔心.. 他會不會已經被初心徹底控制住了,此時過來,也是受命想要殺了她。
都說再一再二不再三,現在看着黎暮軒如此反常的樣子,她還是怕了。“你到底想幹什麼?”她忍不住發問,背在身後的手已經變出了匕首,即使不殺他,她也要自保才行。
黎暮軒道:“你的手。”
手?
聽着黎暮軒這聲回話,丁燦這才又對自己的傷勢有了反應,傷口撕裂的疼痛再次傳來,丁燦的額頭上早已沁滿了汗水,後背也被汗水明顯浸濕了大半,喘一口粗氣,她在看黎暮軒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關心,遲遲不敢放松警惕,于是試圖擡手在黎暮軒的面前晃悠了兩下,黎暮軒的視線跟随着丁燦的手掌移動了一下,笑了。
黎暮軒的這一笑,倒是讓丁燦本來緊張的情緒得到了适當的放松,放下手,她微微俯下身子,連續喘了幾口氣後,便命令黎暮軒将房間的蠟燭都點燃了。終于這裡恢複成了以往的明亮,于是她與黎暮軒對坐在桌前,因為傷口再次撕裂的緣故,光上金瘡藥肯定是沒用了,此時黎暮軒正在拉着她的手,用法術給她療傷,而她則靜靜的将視線定格在了黎暮軒的睫毛上,順着看下去,他那高挺的鼻梁也是讓她羨慕了一番,擡手摸一摸自己的鼻子,然後再看他那立體的五官,她不禁搖頭感慨,他長得确實挺好看的,可惜..他以前都是戴着面具的,要是那個時候他用這張臉來跟我說話,估計..我也就不會這麼恨他了吧?
想來想去,她最終還是覺得自己被他殺害實屬不值,于是她當即将手指從鼻頭上挪開,一邊托住腮幫子,一邊将視線一挪,無意間看向了他那沁滿汗滴的喉結,以及又看向了喉結一側的紅色印記,嘟哝了聲:“是不是男人。”說完,她白眼一翻,正巧不巧地與黎暮軒的視線相撞在了一起。
黎暮軒輕輕将手覆蓋在了丁燦漸漸恢複的傷口上,問道:“你說什麼?”
這下,尴尬了。
同時,丁燦不想黎暮軒看出自己的醋意,畢竟她還沒有說要原諒他。當然,她也知道,他這是在明知故問,如若自己回話就等于是入了他的圈套,因此她故意挪開視線,陷入沉默。
不料,黎暮軒卻不依不饒道:“你說我不是男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言,丁燦不禁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之中,不過..她還是不想被黎暮軒左右思想,挺直腰闆便道:“聽見了,還問,”她說,看黎暮軒那嘴角處的笑意,心裡不由來了氣,“初心是什麼樣的人,相處這麼久你都看不出來,還有,她給你喝什麼,你就喝什麼?幸虧我發現的早,要不然你..你的清白就沒有了。”說完,她氣呼呼地将臉偏向了一邊。
黎暮軒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丁燦本就來氣,這聽他這麼一笑,她就更氣了,“你笑個屁啊笑,”她說,收回視線,一臉氣憤地怒視着他,繼續,“你趕緊去照照你的脖子吧,辛虧沒有生米煮成熟飯,要那碗飯真的熟了,我也就跟着遭殃了。”
“我脖子怎麼了?”黎暮軒問道,待确定丁燦的傷口徹底愈合後,他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丁燦一看,心中不禁疑惑,這整個療傷的過程下來,這傷口竟然不疼?甚至連點兒感覺也沒有,這不禁讓她猜測,是不是他的功力大增?所以沒有感覺?想來想去,正當她擡眼之時,黎暮軒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前,她仰臉一看,一頭霧水,他則突然彎下身來,緊緊對視上了她的眼睛,這讓丁燦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卻道:“就瞪這麼大,我看看。”說着,他透過丁燦明亮的眼睛,微微揚起下巴,朝着紅色印記所在的方向一摸,不由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