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笑，是不是？

“你有什麼好？我是皇帝，你又不是皇後！″

一聽，她臉氣得發白。

“你！你信不信——我叫家兄，把你廢了！”

怒氣聚集在胸口，裹挾我的頭腦，灼燒我的身體，像火花一樣蔓延。湧向我的四肢百骸。

"陛下！”

“昭儀！″驚呼紛至沓來。

我扇了她一巴拳，狠狠地。

我第二次打人。

她跌倒在地，擡頭愣愕地看我，不可置信。

心間一片寒涼，滿滿的，怒火燒剩的灰燼。

我冷冷地盯了盯她，呼吸平穩地起伏，看一叢燈火晃晃搖搖。

常詢面帶驚惶地扶穩我的手。我涼涼說了聲。“手疼。″

下一霎，一陣尖叫哭嚷充斥我的雙耳。"你打我？你敢打我！我要告訴母親！我要告訴兄長！你竟敢打我！

"我要廢了你！我叫家兄廢了你！”

比我想的還要吵。

她被一群侍女護擁着，呵護慰藉。

"母親饒不了你！″

“陛下？”常詢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探詢地看我。

“吵死了，我們走！”

走出宮室，不經意擡眼，我腳步一頓，目光與窦将軍對接。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但那一巴掌，他一定聽到了。

他小妹，叫聲又那麼大。

不過，我還得對他說下。

"你小妹罵了我，我打了她。"我不躲不避，簡簡淨淨，一語了，同他擦身而過。

"陛下，要去哪裡？"他望我一眼，眸光又靜又深。

“回我的宮！”我回答，帶着餘怒。

他低首恭送，不再言語。

燈燭暈出的淺光，細碎，安谧。

如孤星露螢，燃到頹靡。

高碩的身影籠罩住我，深遂的眼睛映出我的模樣。"室妹言行無狀，冒犯陛下，臣已訓過她了。"

我沒有吱聲，他把住我雙肩，目光隐忍而專注。"阿碩，莫往心裡去。”

“沒有啊。沒有大将軍，殺不了三弟，外舅——″我聲音喃喃軟軟，目光猶帶一縷令人愛憐的迷蒙，″我，很感謝大将軍……"

他的嗓音緊附耳畔，壓低的沙啞，極輕。"阿碩不怪我，就好……”

他的手，他的呼吸，他的身體，将我層層包圍。

包裹成一個整體。

蔓延，蔓延。

黃昏，蟬雨。

“大将軍罰窦昭儀一直跪到天明，還下令——禁足一月。"常詢悄悄禀報。

我沒有接口，側耳聆聽窗外。蟬聲嘩然。

我嘴角輕輕一翹，一彎美麗的弧線，聲音，由内而外的舒暢。“今年，能生好多的蟬！″

(待續)

(2024年12月18日16:52獨發晉#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