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走遠啦,太子請回。"
我像沒聽見,又繼續站了一陣,直到他們完全消失于視野。
"樓高風大,還請殿下快回。”
我一邊走一邊俯瞰四周。層台累榭,高檐飛閣,數不勝數。
太多的華麗,太過的巍峨,滿滿當當,壓迫着視線,找不出一絲空隙。
胸口一陣窒悶。擡頭望去,小朵小朵的雲片,整齊地排布,仿佛層層的魚鱗。
我漫無目的地行走,好像一隻迷途的孤鳥,尋找着喘/息的縫隙。
長長的宮道,高高的宮牆。
風細細地刮過,帶着棱棱的骨。
“太子不舒服嗎?早點回去歇着。”常詢寸步不離,擔憂地盯着我的側影。
倏然,聽到翅膀撲扇的聲音。
胸口一陣怦怦亂跳。我收住腳,用心傾聽。
不像是小巧的雀鳥發出的聲響。
又是一聲撲棱。
我又站了好一陣。沒有鳴叫,沒有動靜。是我太想他了嗎?想入了迷,大白天做的夢?
視線遊移,一點點拉起。
“常詢,”凝望浮雲滿空,我神情惘然,“知道元佑世子嗎?"
"小人聽說過,他是位——少年英傑。”
“你知道——他埋在哪兒嗎?"
常詢眸間流灣一抹遲疑。“烏山。說來也是奇呢,據說先帝特許元佑世子葬在陪陵,可他父親——忠勇候竟然拒絕了,将世子葬在烏山。”
""烏山……在這裡,能看到嗎?″
“就在西面,都城西邊。”
“山在哪兒呀?我要看山,你指給我看!"
他露出為難的樣子,躊躇地應了。
我随着他穿過甬道,爬上望樓,半點不覺得累。途中有禁衛露了下臉,随即就散開。
視線盡頭,遙遠連綿的山包,似波濤,似長蛇。
"他在哪裡?他埋在哪裡?"
“就在山腳,烏山的西柢峰下。”
"看不到啊,西面哪裡?"我口氣漸漸焦灼。
“太子,烏山離得遠……從這裡看不到的。"
“′再高一點呢?我再站高點,是不是能看到了?”
“再高也看不到,太子!"
"不!那是不夠高!”我嚷着,"我要站高些!再高就看見了!″
"太子!元佑世子隻是候世子,他隻有冢!太遠太小了,從這裡看不到!”
"那,哪裡能看到?"
"在宮城内,是看不到的!"
"能看到!能看到的!"我急紅了臉,"我要爬更高!更高些!"
我抓住一邊的樓梯。
那是通向更高處的閣樓。我邁開步子,往樓梯攀去。
"太子别!″常詢從後面抱住我,“太險了!”
“不要!我要上去!"
“太子!”
我死活不聽勸,攥住梯木不松手。常詢拉着我,又不敢太用力,臉都吓白了。
一陣紛雜腳步由遠及近,灌入耳道。
“請問——太子在做什麼?要不要卑職幫忙?"
聞聲微愣,我轉頭看去,毫無防備地掉進對方眼眸裡。
虎贲——盧沛帶着七八個禁衛,嘴角浮着淺笑,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霎時變作冷臉,悻悻然放手。“哼,誰要你幫!"
他也不惱,就這麼瞧着我,要笑不笑。
我扭身就走,他伸臂将我攔下。"你!你做什麼!”
“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