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青梅,還有個竹馬。我夾在他倆中間,任誰看了都覺得礙眼。可我若不夾在他們中間,他們早忘了我的存在。後來我死了,他倆相好,成了真正一雙。沒人再提我的名字,我死得幹幹淨淨。
我有對青梅竹馬,可我從來沒有朋友。他們成天念着一生一世一雙人,于是,隻剩他們倆了。相處日子長了,他倆開始争吵。竹馬不再想着一生一雙人。他得添人口。竹馬要納妾。青梅天天哭。我又活了,變成小小的我,托在一雙大手裡。耳邊一聲尖叫。我扭頭看見青梅的臉,驚恐的眼,嘴唇翕動着,動半天就是叫不出我的名字。竹馬卻很開心,他有了兒子。青梅害怕我,我活了,但我太弱,得防着她。我是庶出,竹馬天天護着我,還叫了一大堆丫環婆子照顧我。上輩子我也是庶子,可沒人疼我。青梅想拿嫡母的派頭壓我,我結結實實給了她兩巴掌。竹馬很生氣,我就自殘,吓得他反過來安慰我。惟一有惟一的好處,可惜上輩子我不懂。
竹馬叫人加了院牆,把我和青梅隔開。我一天天長大,身邊又多了些護衛。可這不妨礙我把青梅的貼身丫頭一個接一個拉進房裡來。這無疑是打嫡母的臉。就像上輩子我頂着未婚夫的名頭,也阻止不了青梅和竹馬滾到一堆去。她罵我纨绔好色,我回罵她淫(*)蕩虛僞。竹馬訓斥她,說她治家不嚴,丫頭個個爬公子的床。青梅氣病了,身邊丫頭都換了。我足夠強壯,可以輕松将青梅按進水裡。竹馬驚悔地看我,叫出我的名字:"越兄——不要!″
他記起我了,他和青梅的日日夜夜,風花雪月,沒一天想起過我。我住了手,隻淹了她個半死。嫡母是生日宴喝多了跌落湖裡的,還是我碰巧遇見,跳進水把她救上來。嫡母被救醒,恨恨地看我,什麼也不敢說。
嫡母偷偷給我下毒。上輩子我不疑身邊人,她才有了機會。可現在府裡全是我的人。她被抓個現行,拖到竹馬跟前來。一紙休書,她被幽禁在尼姑庵。我隻活了十七歲,她怎麼能青燈古佛幾十年!我給她下毒,慢慢地下,她一天天衰弱下去。藥到最後,她全身浮腫,腸穿肚爛而死。
我十八歲上了戰場,敵軍來犯,我自願從軍,皇帝大喜,褒獎候府忠孝兩全。殿上,竹馬把頭磕得怦怦響,說小孩子不懂事,不知刀槍無眼,請皇上收回成命,候府僅此一苗,他願獻出全部身家以充軍饷。我義正言辭,擲地有聲。大敵當前,匹夫有責!為國戎馬,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