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他低聲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沒考慮過交往、結婚的原因嗎?”他自嘲般笑了笑:“我以為我已經很了解你了,但其實仍然沒有。”
葛思含是真的站不住了,她有些踉跄地退了幾步,坐在了沙發上,手肘放在膝蓋上,撐着自己的額頭吐了口氣。
她發現自己的臉燙得驚人。
葛思含在說這番話之前也有過遲疑——要說嗎?真的要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嗎?Adit會怎麼看?對于現在的泰國社會而言,一個不想結婚生育的女人有其價值嗎?
葛思含不想承認,但是,比‘失去現在的生活’更重要的是——Adit,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怎麼想?
他會突然在葛思含心裡爛掉嗎?
他說他‘愛’她……但葛思含最想知道的是,他會尊重她嗎?
“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葛思含蓦地擡起頭。
Adit像是已經找回了從容,他邊朝葛思含走來,邊冷靜道:“因為現在想要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别人,是我,Adit Sirodom……你擔心沒有《反家暴法》保護你的權益,我可以想辦法聯合議會推動立法;你害怕孕婦的死亡率,我們可以去海外生産;如果你還是不安,好,我們可以不生……甚至是如果你不相信我,認為我在騙你或者以後會改變主意,我們甚至可以簽署協議,哪怕這種協議本不該存在……隻要可以解決,這一切怎麼會是問題呢?”
Adit在葛思含身前單膝跪地,但他高大的身材讓他仍可俯視葛思含的雙眼。
Adit将一隻大手放在了葛思含的膝蓋上,隔着裙子,葛思含膝蓋上面的肌肉因感受到Adit手心的溫度和他賦予的輕微的壓力下意識繃緊了一瞬。
Adit眼神銳利平靜:“現在你怎麼想,Saengkea?”
葛思含已經完全呆住了,她看着Adit,夢呓般道:“……你瘋了。”
Adit卻淡淡一笑:“是嗎?那我這個瘋子一向認為,承諾是很重要的。”
葛思含遲疑地看着Adit的雙眼,而Adit坦然讓她審視。
過了許久,像是被Adit感染了,葛思含的臉上也漸漸染上了細微的笑意。她低聲道:“我知道,您是一個很堅定——在某個角度來說很獨斷專行的人。”
“獨斷專行,哼,你也真敢說啊……”Adit哼了一聲,沒有生氣而是淡淡道:“但獨斷專行,也就意味着沒有人或事能夠改變。”
“……嗯。”
“沒有人或事能改變就意味着……”Adit深深地凝視她:“Saengkea,你知道沒有人或事能改變意味着什麼嗎?”
葛思含看着Adit,感受到臉頰上漸漸湧上的熱意,她終于有了Adit是在向她表白的實感:“嗯……”
“不要‘嗯’,請回答我,沒有人能改變意味着什麼?”
葛思含些别扭:“就,就意味着不管你承諾的人是誰,你隻要承諾了就會做到。”她不服氣地問:“——但萬一呢?”
Adit平靜卻又笃定道:“沒有萬一。”
葛思含想,如果你幾年後見到Virongrong呢?如果你對她一見鐘情呢?
但她沒有再想,而是凝睇着Adit的雙眼,遲疑着把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背。
Adit能聽到眼前這個小女孩用她那微微顫抖的纖細優美的聲音說:“好。”
Adit已經向她走了99步,葛思含願意承擔那最後一步心碎的風險。
“……因為,我也為你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