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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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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間,隐約有金色的光閃過,兩人被拉入虛空。

缪淵落地,發覺自己已經化作了幽魂狀态,就像當時在江家一樣,自己的意識還在,卻做不了任何事。

這是怎麼一回事?顔憶雨想用命運的力量去擊敗容澤,但這樣的話他不也會因此而死去嗎?還有自己為什麼也會被拉進來……缪淵發現自己的封神狀态早已褪去,他正站在一片如鏡面般的平地上,周圍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

他試探性的往前踏了一步,一團波紋猶如輕盈的舞者,在平靜的地面上躍動,一圈又一圈地蕩漾開去。随着波紋擴大發出了亮光,前方逐漸看清了路,于是缪淵徑直往前走去。

一路上看到了許多奇怪的光圈,裡面就像在播放影像一般,就在其中一個光圈中,他看到了自己和顔憶雨的前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為逃離戰亂中的靈法家族自斷靈脈,隐藏身份去貧窮的農村過平凡人的日子,卻因此身體虛弱早年逝世;又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中,顔憶雨最後崩潰自盡……

他繼續往前走着,在一處影像前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伸手觸摸,突然就被拉了進去。

然後,他看到了魔帝容澤在前世小時候的經曆。

容澤是母親偷情生下的野種,在他莫約三歲時母親怕被發現就去野外想把他丢了喂狗,但他活了下來,還逃到了鄰家的村莊。這裡的人并不歡迎他,他就選擇了偷竊和搶奪食物以存活。

小小年紀,他就迷上了掌控一切的快感。比如肆意生殺予奪;比如視人命為草芥。而對于命運悲慘的人,他會想讓他更加絕望。

直到有一天遇到缪淵,缪淵一番話,讓他對生活有了那麼一絲期望。他為了長大後去京城找缪淵,試圖去創業、憑自己的力量幹活,但是生意做大一點就被人眼紅,要麼就被官府以莫須有的罪名沒收财産,到頭來他一直被惡意所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顔憶雨帶着缪淵回來找逝世的父母。

他看到了顔憶雨看缪淵的眼神、兩人之間的交流互動,他嫉妒、惱火、氣憤卻無濟于事,再後來他聽到了消息。

缪淵死了,與此同時的還有年輕的攝政王退位,容澤聽到這個消息後簡直控制不了自己,在村子裡胡亂殺人,最後被官府斬殺。

墜入魔道後,他在戰亂的魔界裡混得風生水起,還成功殺死了經曆人魔大戰後重傷的老魔帝取而代之。

就在他到達了權力與力量的巅峰後,他感受到了孤獨與無助。容澤很快的收拾了情緒,并想着:我已經強大了起來,為什麼不能重新找回他?于是他隻身去往了冥界。

冥界與魔界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也并不是凡人所能到的地方。容澤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冥界的負責人,去探查了缪淵的輪回。

或許是想要一次不同的邂逅,彌補一生最大的遺憾,或者幹脆的占有這個人。

容澤伸出手,神情緊繃以至于指尖顫抖,突然他停下動作,因為看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冥界所記載了無數人的命運。命運的具象化以一個圓圈形式反饋,走一圈,代表過完一生;圓圈斷了,意味着下一次輪回,再重新輪回。正常人一個命運隻有一個圈,而雙圈則是代表被另一個命運所束縛。

而缪淵的命運,一個雙圈上有兩個點在不斷的循環。點代表人兩個人,分别代表慕容缪淵和顔憶雨。兩人竟被困在了同一命運中!

容澤看着那個雙圈,兩個點一大一小,從同一起點開始移動,慢慢靠在一起,但卻在重疊的瞬間,小的那個點消失了!

容澤望着圈陷入沉思,于是在兩個點将重疊時,用手動了一下,兩個點未再重疊,而那個小的點也未消失,一前一後的結束了一生,然後周而複始。

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容澤查看了兩人的第一次輪回,顔憶雨在同一時期、同一天想起了前世的一切,于是他發了瘋似的去尋找缪淵,令容澤嫉妒萬分的是他們竟然又一次相愛了!雖然并未宣之于口,但那眼神間的情意是不會變的。

但是同樣的,在那個時刻,也就是兩個點重疊的瞬間,慕容缪淵離奇死亡了,顔憶雨再一次痛苦提前離開人世。

容澤明白了,兩人一直以來被困在命運中,隻要相遇,就會在點重疊的那一天死去。這就是使用禁忌魔法的後果。

容澤咬緊牙關,事關命運不是他所能幹擾的,但他是那麼怒火中燒!自己不止一次化作人類找過缪淵,但缪淵對他永遠一如常态。為什麼顔憶雨分明做過那麼過分的事,缪淵還是會一次一次愛上他。

憑什麼他會被愛?他有什麼資格!

容澤想到顔憶雨将一直擁有記憶,他也一定會想要去打破命運的束縛,但容澤不會如他所願,他要讓顔憶雨永遠沉浸于絕望之中。

容澤的面目因妒恨而猙獰,他在每一次輪回後,将兩人的命運軌點隔開,讓他們永遠不能相遇。

缪淵看到容澤一次又一次幹擾命運軌道,仿佛感受到了顔憶雨的痛苦,咬破了嘴唇滲出血絲,他上前想阻止,手卻禁止穿過容澤的身體,觸碰到了圓環,下一秒他被拉入了輪回——

他看到了每一世快速從眼前閃過。他知道那是顔憶雨的記憶,而自己完全不會受影響。他看到了顔憶雨或不同、或相同的面孔。

他的愛人無數次回想起了專心刻骨的回憶,拼盡全力去尋找他,想去結束永無解脫的命運,想去對他道歉,想去表達未說完的愛意。

但兩人的命運不再有交集。

無盡的悲痛絕望湧上心頭,眼角流下晶瑩的淚水落在地上,暈開了晶瑩的小花。缪淵如失魂般走上前想拉住顔憶雨,靈魂體徑直穿過他的身體——

一片黑壓壓的土地,前面是一條河水,水顯得黑漆漆、十分渾濁。唯一的光亮就是河邊成片的彼岸花曼珠沙華。

河邊有一艘小船,上面點着一盞小燈,一個鬥篷人站在船邊,他的任務是每天帶亡靈渡過忘川河。

這一天,鬥篷人有些困乏,打了半天的哈欠。突然他揉揉眼,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出現,那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即使隻是半透明的魂魄也非常引人注目,魂魄慢慢從遠處走來,停在了鬥篷人身邊。

“又一個渡河的?”鬥篷人瞥一眼男人,男人卻道:“我還不能渡河。”

“為什麼?度過了不就是來世嗎?”鬥篷人不解的問:“你不想去往來世?”

“來世什麼的,對我來說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男人苦笑着說:“我要等一個人。”

鬥篷人歎氣:“小夥子,聽我一句勸在這裡去往反反複複,時間過得很慢,也沒有白天與晝夜之分,你會無聊死的!”

“無妨。”男人走到忘川河邊摘下一朵彼岸花,低頭凝視着:“您放心,等到了人我就去往來世。”

也不知男人在這裡待了多久。十年,二十年,或是50年。鬥篷人都習慣了,他每天就在那裡呆呆的站着仿佛,與彼岸花群融為一體。

直到有一天,鬥篷人看到遠處走來一個白色的身影,他也很少見到純白的靈魂了,這讓他想起了那個男人:“喂,你……”

他回過頭,卻見那男人迎上前,鬥篷人看到,那靈魂沒有五官,也不說一句話,等了不知多久的男人為他擺渡,兩人一起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鬥篷人再一擡頭,看到老熟人朝他走來,不知為什麼,他感覺他同樣認識自己,他擁有上一次的記憶?

“小夥子又來等人?怎麼死的這麼快?”

“嗯。”男人自顧自的在花叢間坐下,折下一枝花鬥篷人又看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問:“那個靈魂……這麼多靈魂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況且他還沒有臉,這說明你在現實中是沒有見過他的,你是怎麼認出來的?而且你等的人似乎根本不認識你——”

男人頭轉向遠方:“沒關系,我會等他。”

隻要能見一面。

如曼珠沙華的傳說,等待至千年永不相見,永不分離,愛至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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