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矢。[1]
這動響驚動了交談的兩人。二人轉身望去,一時之間皆不語。
“師長!箭靶穿了!得換一個了!”
一道清亮朗潤的聲音響起,語氣裡還帶着笑意,似是不覺得自己闖了禍。
這便是那另一人了。
戚家小子,戚柏舟。
戚家世代忠烈,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推廣,是靠打出來的,是一條條命換來的。血肉之軀堆砌起來的城牆,最是牢不可破。戚家大哥戚周行,常年戍守朔方,隻留下這幼弟長于平安與繁華。算起來,已有十數年了。
說到太子的武學成就,就不得不提到這位戚柏舟了,有過之而無不及。大約是連年血脈傳承,在武學方面,戚柏舟早早就展示出自己驚人的天賦和能力。戚周行是公認的強将,而這位小弟,恐怕也不遑多讓。
就拿這箭術來說,那白矢也并非是他使出的全部氣力。
副将半天沒回話,那人性子也有些許不耐,闊步走來,在虞言念身邊駐足。
相似的年紀自然會有相同之處,二人并排而立,個頭分不出個大小,但是戚柏舟的身形要更加硬朗些。
他走過來裝模作樣向虞言念行了君臣之禮,肩肩相抵,半斜着身子靠着他。
若不是有外人,他連禮都不想行。
副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事辦事地恭維:“戚公子這領悟能力,着實讓我佩服,我已經教無可教了。”
戚柏舟瞥他:“少來!技巧方面我還有很多不解的,都要請教師長呢!”他盡到了自己的禮儀,順着他的意思奉承了兩句,接着又道:“不過我氣力屬實大些,這你不必言說,我知曉的!”
副将:“……”我也沒打算說啊!
虞言念:“……那今天就辛苦師長了,明天同一時辰,還望師長多多教誨。”
副将應下,随即快速告别,像是有什麼攆着他一般。
外人一走,戚柏舟就癱得更明顯了,幾乎沒怎麼使力,全然依靠在虞言念身上,沒有一點君臣之見。周圍的宮人也已見怪不怪,并無一人上前糾正。
虞言念推了一把他的身體讓他站端一些,即使對上了他那額發下亮晶晶的眼神也不為所動,輕聲斥他:“下次莫要以作弄師長為樂了。”
戚柏舟順着他的力道把身體的控制權拉回來,反駁他:“我哪有!阿念你莫要胡說!”
他們之間的稱呼,隻有知己,摒除君臣。
虞言念不理他的強詞奪理,戚柏舟但是抓住不放:“這也叫作弄嗎!他小心眼!呸!這麼大年齡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啊!阿念你理理我——”
小心眼又年齡大的副将在回程上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望了望高懸的太陽,暗道真奇怪。
“阿念——”戚柏舟還在撒潑,非要虞言念跟他掰扯個清清楚楚。
虞言念倒是很有治他的法子,輕聲道:“你不聽,那便罷了,我以後不多言語了便是。”
這法子真是一治一個準,十來年的相處不是假的,足夠虞言念輕松拿捏他。這下那位被治的小子真被治得服服帖帖,一個勁兒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好吧好吧我聽你的便是,我以後一定規規矩矩,不節外生枝,做個四德五美的好學生!”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逼你。”虞言念套他。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戚柏舟火速入套。
“你是君子嗎?”
“我都學君子六藝了你還問我是不是君子,我肯定是的啊,如假包換!”
虞言念:“……”
不想理。
二人交談的聲音漸遠,随之淹沒在屋檐磚瓦之後,散入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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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從鏡頭那頭重新走過來,就好像劇裡的人物破了次元,來到了人們眼前。
在一旁聽專業的導演程景細細講述,完善細節,這也是一個演員必須要做的事情。
随硯和缪亓則就站在程導跟前,耐心地聽他評價每個人需要改進的地方,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就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打通這場戲的滿意度。
随硯走在前面,缪亓則走在他後面,沒幾步又跟上前去跟他并肩,一道往前走。
随硯的背後,永遠有個叫缪亓則的人,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