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為什麼總是喜歡為要做的事情尋找理由?
他不理解。
“冥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和傑那個家夥一樣讨厭了。”
說完,五條悟再次出手,向冥冥的方向攻擊。
高挑的女性微微一笑,讓召喚來的烏鴉撲向少年的臉。
“五條君,有時候你也得學學夏油君。”
少年聞言被氣笑了,手起手落,拍暈兩隻烏鴉:“學習那家夥誇誇其談的大道理嗎?”
“總比你一根筋直沖好得多,悟。”
嘲笑好友的效率低下,夏油傑召喚出的咒靈将烏鴉一口吞掉。
“......”
年輕氣盛的高中生,生起氣來也很快,藍色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後就變成了冰冷的樣子。
于是被冥冥打斷的吵架再次繼續。
“————————————”
淩亂的羽毛,盤旋的咒力,沙石從耳邊呼嘯而過。
兩個人臉頰上的傷痕卻都不是冥冥造成的。
或許他們天生氣場不和。
或許他們真的互相看不順眼。
【之前的默契是假的嗎?】
五條悟看着自己揮出的拳頭結實地打在好友臉上。
【之後獲勝的會是自己嗎?】
夏油傑看着自己擡腿進行的攻擊全數打在好友身上。
心裡有疑問,總覺得該說些什麼,但開口的那一刻就好像是在認輸。
【就像是在承認自己略輸一籌。】
【就像是在承認自己略輸一籌。】
欣賞對方的天賦,欣賞對方對等的實力。
難以說出口,所以才會拼盡全力與對方一決高下。
“......”
局面僵持不下。
他們之間需要一個可以衡量出勝負的标準。
幾乎是同時,五條悟和夏油傑找到了這個标準。
提升到最大出力的術式。
提高到最快的反應。
黑色與白色始終如影随形,就像白發少年在這0.1秒内驟然接近冥冥。
離勝利的标準隻差一線,黑色的影子突然從地下竄出。
五條悟的視線陷入黑暗。
包括召喚出咒靈的夏油傑在内,所有人都是訝異的神色。
“????”
“?!”
“五條同學——!!”
他被那隻咒靈吃進嘴巴裡了。
*
“Satoru大人————!”
“Satoru大人————!”
“花藝老師馬上就要來了!您到底在哪裡?!”
即使在院子裡循環往複,仍舊一無所獲,于是焦急的女性碎步離開前往宅子裡的其他地方。
連廊旁的樹木落下葉子,一雙藍色的眼睛從裡面露出。
“————”
白色頭發的孩童從樹上一躍而下,左看右看,将手插到短褲的褲兜裡,大搖大擺地向着侍女離開的反方向走。
“悟大人,您又要跑出去嗎?”
“!!”
“你為什麼每次都能這麼巧出現?”
五條悟回過頭吐槽自己的老管家。
“這是經驗。”
“悟大人,您又想偷跑出去的話,侍女會很困擾的。”
“可是這裡太無聊了。”
他擡頭看向空中的蜻蜓。
無數次。
無數次的夏日夜晚,看膩了的小動物在這看膩了的風景裡周璇。
他曾經朝着蜻蜓伸出手。
蜻蜓沒有回應他。
最終也沒有回歸自由。
周旋在那古老的建築物牢籠中,失了方向,撞了頭。讓想要帶着它離開的孩子孤獨地待在這裡,最後冷淡地看着蜻蜓的屍體。
【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麼時候?】
于是他邁向了牆壁之外。
橫沖雲霄的高樓層層疊疊,路上的行人循環往複。
插兜站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上。
一個詛咒師在對面的公寓扶着欄杆,一個詛咒師端着咖啡。
擡眼看向那兩個俯視自己的人,下一秒,他們手抖如戰栗如篩糠。
【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麼時候?】
他開始對前赴後繼的殺手感到厭倦。
走出五條家的院子,世界和院子裡毫無區别。
毫無區别。
五條悟插着兜,隔着人群看向那個白色頭發的孩童。
16歲的他站在夢境的弊端,看着7歲的自己眼神冰冷地沿着大街小巷走。
一直走。
他知道,那個自己走不到自己想要的終點。
“你是哪家的孩子?”
“?”
突然傳來陌生的聲音,他回過頭。
“哎呦,是迷路了嗎?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一位笑眯眯的老人自來熟的搭話。
老人在一輛五顔六色的彩車上。
“哈?我都15歲了,怎麼可能迷——”
“你是誰?”
他的話被那個7歲的他自己打斷。
孩童藍色的眼眸像冰晶,寫滿了警惕與戒備。
老人卻笑了笑,眼神就像看一隻路邊小貓:“要吃冰激淩嗎?”
暖色的芝麻甜筒,堆了一個草莓球,兩個草莓球。
在孩子警惕的目光中越堆越高。
“......”
“你下毒了?”
警惕的“小貓”仍舊警惕。
“現在的孩子啊,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呢。”
老人有些困惑,卻順着孩童的話,用手邊的勺子挖了一口冰激淩,放進嘴巴裡。
“沒有毒,放心吧,孩子。”
“......”
五條悟并未接受老人遞過來的冰激淩。
“孩子,你還記得你的爸爸媽媽在哪嗎?”
“我沒迷路。”
老人還是在笑。
“好吧,再往前走是失物招領處,如果實在找不着爸爸媽媽的話,就去那裡吧。”
“看到你,總是讓我想到我的孫子。”
“唉,我的孫子。”
自說自話的老人推着冰激淩車離開。
留下長椅上的冰激淩和警惕的男孩。
“......”
他看到那個7歲的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很久以後。
拿起了那個冰激淩。
“原來如此。”
【他想起了什麼。】
孩童時溜出門碰到的老人給了他一個冰激淩。
【是草莓味的。】
周圍的景色在暗去。
五條悟跟上那個7歲的自己,兩個人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周圍枯木叢生,邊野荒蕪。
他卻早已習慣人生那些孤獨的風景。
從作為六眼誕生的那一刻,不曾見過父母,不曾擁有朋友。
一直走,一直走。
突然停下腳步。
“悟大人。”